一家书楼上的最上层雅间里，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面对面坐着，女孩的身旁还有一个人输液架，液体随着插入她手背上的输液管，一滴一滴流入身体。
说实话，店老板都很奇怪，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和一个穿着同色长裙的少女来看书，怎么说都还是一个般配的组合。只是两个人的神情都有明显的狼狈和疲累，输液的东西也格外显眼。
只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在意别人奇怪的眼神，这个时候书店刚刚开门，没什么人，明祈简单的说明情况。
虽然梁嘉说的是“听海”，他还是要了个楼上能远远看到海的包间。
梁嘉淡淡看着远方海上微微泛起的波澜，被染上日出朝阳的红色。
明祈摘下口罩，坐在对面没有开口，她也没有选择说话。
梁嘉，你看看你自己，狼狈不堪，对着那个人又显着懦弱无比。
她想着，望了一会儿后收回了视线，她已经冷静许多了。
“谢谢。”
明祈显然没想到她一开始会说这句话，淡淡应到“不用。”
过了一会他看着她开口“这里能看到海，听不到海声。”
“也吹不到海风。”梁嘉无意识接了一句。
明祈被打断有些懵，听到这句话更懵。
“……海风？”
“海风，很舒服，很自由。”对面的人平静地应到。
“你还在生病，现在的海风太冷了。”
梁嘉张了张嘴，想开口反驳，又止住。
明祈仍然看着她，开口“我刚刚是想说，听不到的海声，你还想听吗？”
“听海…吗？”
“嗯。”
“你唱的，听海？”
“还想听吗？”
梁嘉看着明祈，这人真是和她想得一样捉摸不透。在她的印象中，他的边界感很强，也不会把感性展现给别人，可她为什么莫名觉得，明祈刚刚说的时候，感性和奇怪，都到了极致。
或者说是独特吧，谁知道呢？
“想。”
于是明祈真的轻轻唱起，他的声音也如他很独特，清晰而空灵，优雅而感性。在梁嘉的印象中，歌曲是明祈唯一表达情感的方式。
唱歌却需要理性的学习，明祈的感性，除了在歌声中让别人有些体会外，除非他自己刻意表达，没有人能看出来。
副歌那段的高音，是梁嘉最喜欢的部分，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明祈唱歌都时候，他唱的那一段。那个时候，她十四岁。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即便是清唱，他依然将那一段的声音和情感表达的很美，她很喜欢。
梁嘉轻轻眨眼，再睁眼时，眼神中有些淡淡的欣喜，没什么表情的脸有终于浮现出稍稍笑容，虽然好像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一曲毕时，明祈从音乐中回过神来，看到梁嘉眼中笑意，有些吃惊。
她是因为，我唱的是“离开的时候”而不是“离开我的时候”，在开心吗？
他想。
说实话，他不知道梁嘉改的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样唱，也会很好。所以他到那句时顿了顿，没有唱“我”。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唱了，对面的小孩应该会从落寞的情绪里面抽离一点吧。
毕竟，这是她“重新写的歌词”。
是她的情感带来的作品。
梁嘉脸上有欣喜，大概也有疑惑。
“昨天晚上，你记住我改的词了？”
“嗯。”明祈没有说其他的，他唱这句时还是有些许忐忑的，万一适得其反，揭了她的伤疤怎么办？所以现在他只给了这个问题一个肯定的回答，过了一会他才说“你要听我解释发生了什么吧？”
“其实也不用解释吧，答案好像早就摆在面前了。”梁嘉轻轻回答道，因为脸上挂起的笑容还没收起，看起来倒有些像朋友之间的调侃。
明祈一愣“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嗯……”梁嘉抿了抿唇，她不喜欢回答这种问题，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思索了一会，才回答。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喜欢的声音的主人，不会是坏人。”
明祈一愣，显然忘了他本来要问的问题“啊。你…喜欢我的歌声？”
“嗯，很喜欢。像一种……温柔的力量。”梁嘉不喜欢撒谎，她没有告诉明祈她信任他是因为知道他，但还是说了实话。
其实，这些话，她本来计划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只是没想到见到那个人，而见到他的第二天，她就轻轻松松地说了。
“或者说，你的声音和歌词，能带给我共鸣吧……”她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