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俞头差人送了中秋宴帖去给古骞行。
人家即刻回了信,说不必道歉,当初答应也是缓兵之计,所以也算是心不真意不诚,两相抵消就是了。日后药材采买,每月问诊还是照旧。
俞夫人看到这么一个回复,对着俞扬翻白眼,“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念笙就这么随便被你交了出去,亏你还是个亲爹。”
念笙在一旁笑道,“不是亲爹还能是后爹不成?”
俞扬吹吹胡子,“你觉得我信不信他这话?”
我在一旁也不好接话,又见俞扬瞧我,只好说,“古场主这是给俞府台阶下呢。”
俞夫人突然醒悟过来,“哎呀,瞧瞧我都被气糊涂了。”
念笙看我们的表情甚是好笑,“不管他古骞行居心何在,是好是歹,本姑娘都不嫁。”说完带着丫头回房里捣鼓她的小玩意去了。
俞扬夫妇看着闺女跳脱的背影,对视了一眼,心情很是复杂。
我又想起来正经事,“师父,白掌柜去司马府上没有收到上个月的帐,他儿子的病还看不看了?”
俞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很少见他这个为难的样子。
俞夫人喝了口茶,回道,“再去给他开个方子吧,药喝了大半年了,眼看有了起色,最后这一剂不喝那就是前功尽弃。”
俞扬给了我一个自行领会的眼色。
“好的,我去给他准备好。”说罢转身离开。
作为一个有工作的人,我无疑是幸福的,在漫长的岁月里,药香成为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任何时空,自我价值这个东西都不会褪色。整理司马凌的药材时发现少了一样白茅根,这东西以前属于泛滥成灾的,到了这里竟成了缺货。问过白掌柜,新一批到货还需要等上十天半个月,便决定自己去山上挖一些回来晒干。君池的烈日下,不出三日就能用了。
清晨没有等天完全亮,带上工具就出发了。
慢慢走在山野间,感受脚下贫瘠的土地。自然环境恶劣了,人的善反而显现出来更多些,因为与天斗就耗尽了心力,根本没有力气再跟人斗。天灾频频,人如果还不协作,活下去的机会就更渺茫了。至少我在君池看到的民风如此,并不是一贯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曾经也喜欢川江,那样自由的烟火气。君池只是一座边塞小镇,规模不到川江的三分之一,人口自然也不多,更安静淳朴,没有大城市的涌动。最初来到这里,是因它离川江不远不近,离我的过去也一样,挥手斩情丝的戏码,我还没有太擅长。
细细地寻找原以为是杂草的东西,完全没有想象的漫山遍野,被另外一些不知名的野草覆盖着,挖起来很是费力,快到晌午也才挖了半框。被日头烤着,也没有了欣赏景色的心情。擦了擦汗准备往回走,突然“轰”的一声从斜上方的山披上滚下来一个人影。我立刻躲闪也还是没有躲掉,被狠狠撞到了一边。
只见另一个黑影快速冲过去伸手捞住了滚下上的锦衣少年,“琮怀,你没事吧?”
那个被换做琮怀的少年痛苦地□□着,“大哥,我应该是被蛇咬了。”
黑衣人当即撕开少年的裤腿,发现红肿一大片。
我起身看了一眼,“那蛇有毒。”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四目相接,我们都愣了,但此刻却不宜多说其他。见他立刻俯身低头准备吮吸伤口处的毒液,我喊了一声,“如此不妥。”这个方法并不是正确的方法,如果他的口腔有细小伤口都可能导致毒液进入他的身体。
“那我们赶紧下山,找个有水的地方看能不能把毒清出来。”
“等一下,你先撕一个布条把伤口之上一寸处扎紧。”
他沉默着,迅速照我说的办,打完结之后打横抱起少年,往下山的路飞奔而去。
我也紧跟其后,却眼看着那人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无奈脚程跟不上,渐渐看不到人影。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发现他把少年放在了一口老井边,旁边有一个破旧的木屋。他打了井水,正清洗伤口。我赶紧过去查看,伤口不大,但肿胀发硬,流血不止,小腿已经黑紫。少年则很痛苦的样子,体热,心率快,呼吸困难,是明显的血循环毒素中毒症状。
“这条腿保不住了。”我沉声道。
那人却不肯放弃,“尽量保。”
只是一声大哥不足以让我判断少年跟他是什么关系,但眼下他不能感情用事,否则就是丧命。“相信我,如果现在不截肢,不出两个时辰他就会死。” 他还要跟我辩驳,却被我拦下,“我不清楚你们何时出门,但从他的症状来看至少已经咬了半个时辰。帮个忙,把他抱去屋里。”
我先推门进屋,“来,放在桌子上。”待他放好呼吸急促的少年,我便开始动手,尽力扯下更多的布料,使劲扎紧用于阻止血液循环,剩下一些用来把他绑在桌子上。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越来越弱。
“来,你有刀,也有力,我需要你快狠准地对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