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指尖拉出荧屏右侧被隐藏的数据栏,“回答你的问题,我就算想睡,人家也不让我安稳。”
表单里的读数看在知情人的眼里是一幅生动的画卷。她可以把读数转成画面,但不喜欢。视讯外加影视的双重大流量,能避当避。而这组读数所呈现的是,屋外有人恭候多时。
郎姆洛看懂了,举起那条淤青横贯了半条小臂的左手揉了揉脸,揉回了一脸工作的专业,“蝙蝠的身手好得有些出人意料。若非是昨夜打斗的器械声和惨叫分散了他注意,我也不会这么顺利逃走。别用那种眼神,论逃跑的大言不惭,谁能和你并提。可我又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其实也不想穷追猛打——走之前听他问我,‘既有本事潜入哥谭收尾,怎么不去神盾局营救’。我的意思不是他不该知道你们一行的事,业界里沸沸扬扬,他有耳闻不意外。奇怪的是,那句分明的问句我总听着不尽然是提问,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想他是对的,布鲁斯在狐疑,狐疑为何不救看来很像新星的她,狐疑他们另有权谋。他的直觉很准。恐怕这也是让他屹立哥谭的一大因素。另一大自然是连郎姆洛都有些惊叹的身手。她不知道他的身手究竟有多好,可想来求学过刺客联盟又颇受看好的他,若真心缠斗,遁走怕属不易,何况交叉骨本人都那样说了。
“你觉得特拉维斯和他说了不该说的?”莱纳眯起了眼睛。
“我以为你会说是复仇者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威逼利诱和商谈是他们的惯用技俩。不过你是对的,这节骨眼上复仇者刷没刷手段并不重要,关键的是特拉维斯。况且……恕我直言,你对他们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凡事都该有个度。”她笑了下,冷酷地,“我收到消息,准备得差不多了。”
“终于么。”郎姆洛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凌乱的短发略冲淡了狠厉的快意,“我有另一个消息你会喜欢——最后一批放风人在昨夜归队了。”
“很快就能见分晓。”她意有所指的目光转向房门掩处看不见的门廊。视讯里的郎姆洛会心一笑,口型似在道一声“敬候佳音”。料想中或有如实质的完结并未填满心头。像在走一条毫无悬念的直道,便是到了路尽头也未见得有满足。心里总是空虚的,迫切用什么填满,而一次次的补充只是一次次徒劳的再消耗。
***
莱纳走出卧室的时候八点过了十七分。从起床到洗漱当然不需要半小时,她没有晨起化妆的习惯。只是单纯近乎彻夜未眠有些倦,不想太早得和那伙人斗智斗勇。她和郎姆洛说,万事俱备,只欠的那把东风不论有无她的助推,注定会扬起。所以她给放了会小假,在洗漱间、在卧室发了会呆。
她到厨房煮咖啡的时候,娜塔莎领着27号从监察室里不请自来。提着香气扑鼻的食盒明知故问,“还没吃早饭吧?我买多了,一起吃点。”
精致的白色食盒似乎是近日里占据社交媒体的新星咖啡厅。倒没想到女特工会有闲情赶这些时髦。懒于猜解用意的莱纳平淡接受,和女特工一人一盘看不出特色的奶油煎饼。没有27号的分,因为女特工说甜食是女人的特权。莱纳想一大早来,大概总不至于和自己玩笑。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观其变。
切开含入舌尖的一刻果然是预料中的甜腻。甜腻中莱纳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连咀嚼的动作都有一瞬暂停。端着似有用心目光盯牢她的女特工也不知可曾错过这点细枝末节。
莱纳在薄饼里尝出枫糖的味道。不大有人会把枫糖融在面粉里作早餐煎饼,更常见的做法是淋一层枫糖浆。不算太久前也有人每天为她做这样的早餐,说甜食是点亮一天的最好方法。她告诉笑着如此说的老人,她不喜甜、不喜淋湿的煎饼,老人笑着承诺下一次为她做纯粹的鸡蛋煎饼、却又转身悄悄融了枫糖。枫糖煎饼。阿福的煎饼。
是布鲁斯来了么?
莱纳机械得咀嚼,食不知味。垂下的眼里有太多欲涌现的情绪被用力压制。
“好吃么?是不是有家的味道。”女特工状似无心发问。
家?她想,她没有家。她曾有过很大的房子、很尖端的实验室,也有过尾随的伙伴、严厉的导师和能闲话的同僚,可那不是家、那些也非家人。莱纳又叉了一口送入嘴中,咽下大半才缓缓说:“哦?是什么新流行的广告词?恕我孤陋寡闻。”
女特工笑着摇头,不知可算是看穿了那无懈可击也不堪一击的伪装。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向了27号。
27号在娜塔莎的身后,倚着厨柜,才升起的阳光恰好落在灰色毛衣的肩上。就像是记忆里的早晨有人在窗边同她问好。
莱纳动作优雅得吃着煎饼,心里却后悔没有进一步细看数据,看一看那个人有没有来。大概潜意识认定他不会来更希望他不要来。
“你给我讲卡伊纳的故事,起初我愤怒、伤心,埋怨她那般圈圈绕绕的关切怎能揣摩透彻。后来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归到空洞也无所事事的日常,才恍然这种无趣对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