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夕阳照在飞檐角翘的阁楼上,屋檐下挂着红色帷幕。聂玫穿着红绸嫁衣,头上戴着花冠珠钗,点过口脂的唇畔,似春日里绽放的红花,娇俏的面容上比往日里多了些艳丽。
聂浚容薄唇轻抿,注视着她道:“到了薄家,性子收敛些。”
聂玫听在耳里有些不快:“哥,这是嫌弃我往日里性子不好了?”
聂浚容嗓音沉郁道:“毕竟以后要学着自己过日子,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
聂玫捏着团扇:“难道我出嫁了,你就不是我哥了?我就不姓聂了?我就不爱听这话,什么叫性子收敛些,好像我平日里性子很不好似的。”
聂浚容面无表情,淡漠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哥哥祝福你。”
聂玫扬起长而密的睫羽,眼底划过一丝怒气:“我知道,在哥的心里,觉得歆表妹最好,她更像是你的妹妹,别以为我不知道。”
聂浚容阖了阖眼,眉头轻蹙,黑沉的眸子潋起一层幽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越夫人见兄妹二人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对味了,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聂玫心底的焰火腾了几分:“阿娘,你看哥说的是什么话?我在他心底好像就那么不懂事似的。”
越夫人:“你哥不过就是嘱咐你几句而已,你听着就是。”
聂玫哼道:“我就是不喜欢哥总拿我跟别人做比较,尤其是华歆。在哥的眼底华歆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总是一副嫌弃我的样子。我如今都要嫁人了,哥还在数落我,他什么时候说过华歆一个不字?”
越夫人皱着眉头道:“华歆都离开咱们家多久了,你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醋?你哥方才就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
聂玫转过身子道:“他只是嘴上说了一句,心里早就将我数落个遍了吧。反正我什么都不好,就歆表妹最好。他哪是我哥,他明明是歆表妹的哥,心里眼里只有她。”
越夫人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阿娘看哥可有说过一句反驳的话?”
聂浚容狭长的眸子微沉,淡淡扫了她一眼,神色凛然。
越夫人叹气道:“你哥自小就是这个性子,哪像你跟个话痨似的,你如今大了也该学着沉稳些。”
聂玫不满道:“阿娘也偏帮着哥。”
看着眼前被自己骄纵的女儿,越夫人有些无奈:“你如今就要嫁为人妇了,也确实不能再这么任性,你哥也是为你好。”
廊下嬷嬷提着声道:“薄家的人来迎亲了。”
越夫人眼睛里多了些不舍,看着爱女软声道:“到了薄家要孝顺公婆,侍奉夫君,教养儿女,这道理你可明白?”
聂玫心头也生了不舍,扯着越夫人的衣袖,眼窝里含着水雾道:“女儿明白。”
人逢喜事精神爽,薄交一身红袍,英拔的面容上容光焕发,嘴角扬着笑意。和聂玫拜别越夫人后,迎着新娘往回走。
望着离去的迎亲队伍,聂浚容眸底的阴郁渐散了些。
聂玫坐在轿子里,心底沉闷闷的,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就跟哥哥争执起来。这会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还有些彷徨不定。
边上的侍女道:“大公子在一路护送小姐。”
她趴在窗子上看了看,果见聂浚容就骑马跟着后头,心底阴霾尽扫,扬起唇角道:“到底还是我哥。”就算对华歆再好又如何,反正这是她亲哥,谁也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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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红毯的花厅里,往来女眷众多。华歆望着那一张张谈笑风生的脸,她一个也不认识,就在旁边的小花园走走,薄家花园里芍药花开的最好。
花厅里都是抱团的妇人,她一不想没话找话去跟别人聊天,二不想去奉承迎合谁。何况她只是一个妾室,而花厅里坐着的都是有头面的正室夫人。
傍晚的风徐徐吹进来,夹杂着阵阵花木的香气。
“华夫人!”
华歆凝眸,见是韩茹,惊诧道:“韩姑娘。”
韩茹穿着一件新做的纱裙,头上簪着珠钗,眉眼间的神色看过去和之前大不相同。
韩茹欣喜道:“真是华夫人,我方才只是瞧着有些像,不敢过来。可是越看越像,忍不住过来看看。”
华歆瞧着她曾经羞怯的眉眼,如今竟然能对上她的眸子,有些欣慰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韩姑娘,韩姑娘是跟着许大娘子过来的吗?”
韩茹摇头:“是跟着我哥。”
华歆疑惑道:“许大娘子呢?”
“嫂子被关起来了。”
那晚从都护府回家后,韩修听说儿子带着匕首进沈家,还用匕首伤了都护大人的妾室,当场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慌得六神无主。
那天晚上,韩府上下灯火通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