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鉴!我哪敢以此物羞辱姑娘!”钱富家的没想到茜草反应如此激烈,深恨自己没有提前解释,急忙找补道,“这是赵山家的为了求我给四姑娘传话,强塞给我的银子。我因从钱富那里听说了前事,自然知道她这钱本该是姑娘的,现在还没还呢!拿了姑娘的钱找我们传话将她女儿引荐给姑娘做丫鬟,这叫什么事?本想着拒绝,但既然好不容易她自己吐出了这钱,我便也就收下了,寻思着找个机会,交还给姑娘,好让物归原主。姑娘看这份年礼,合不合您的心意?”
静思没想到这钱是这么兜兜转转来的,也不知是该收还是不该收,一时之间竟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论理,赵山一家确实拿了她的钱,细算起来当然是该还了她的,如今还有欠条压在她的梳妆盒里,和赵庄头、赵管事吐出来的钱待在一处。他们家拖欠着不肯还,欠钱不急着还钱,若无其事地打算送赵小月进来。
她若收了,这算什么?
首先这银子是赵山家的拿给钱富家的,让她帮忙让赵小月铺路进府做丫鬟的,用途是非常明确的。不是那家人正经说要还钱的,只是被钱富家的当作年礼送了上来,自己真把这钱收了,抵扣了欠款,岂不是便宜了赵山一家?一钱两用,还了债,买了门路,真是一箭双雕。这钱又不够还清欠条,还得让自己给他们记着还了多少、还欠多少吗?没这闲工夫给他们操心。
静思继续问道:“你说这钱是她托你办事儿用的,你既给了我,说这钱本该是我的。那也就是你收了这钱,这赵山家的托请之事儿,你想如何办?”
钱富家的笑道:“姑娘还小,没托人办过事,也没受过人请托。须知这托人办事都是花钱送礼,且不是想送就送,里头大有学问可做,一个不慎就是得罪人。如今她是拿了姑娘的钱,托了我办事,谋的是姑娘身边的职位,自然是使得不好。我若收了,岂不是愧对阮府的差事?另则,托人办事,所托之人纵然保证此事一定能成,横生枝节天降横祸的数不胜数。我又并未承诺过此事一定能办成,不过是答应传几句话进来而已,姑娘愿不愿意听还是另外一回事儿呢!且这府里上下关节都需打点,她即使和姑娘没这前面的纠葛,直接进咱们阮家做姑娘身边的丫鬟也是不够格的。若是她家愿意从杂役粗使倒夜香做起,我让钱富看看哪里有空缺,还要给她卖身钱让她进来做呢!想做这一步登天的事,也真是痴心妄想。”
她复又打量左右,放低了声音道:“这钱,想必也不够还姑娘的。若是姑娘想,我这就出去找了她,说她这钱不够,我又是个外间伺候的,进不到内宅伺候。里面的人贪心不够,收了钱不办事,还要加钱才肯传话。若她愿意再使些钱,我买通了内门的婆子直接进来寻姑娘,一定把话带到。姑娘身边的丫鬟都是一吊钱,这么高的月钱可是人人都想做的,门路自然难寻。她又是和姑娘一起长大的,姑娘听了必定心软,到时候做了姑娘的丫鬟,有月钱不说,吃喝待遇竟和副小姐一样。料她一定心动,届时就这么钓着她,让她多吐些钱出来,姑娘这不就收回来了吗?”
倒是个好法子,像是在那赵山家的这头驴面前吊了根胡萝卜,诱惑着她们不断花钱,自以为是向前得到了好前程,其实不过是被人戏耍了一番,原地绕着圈地转悠,还被迫干了不少活。
这又有个心理,就是已经花了这些钱了,再花一点儿,说不定就可以成了,赵山家的多半是舍不得已经花的钱就这么打水漂的,只会想着不断加码,直到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这倒是个有趣的主意,难为钱富家的想出来了,或许该说是,钱富一家想出来的。
这番送礼外加献计是为了什么,也不难猜。
钱富家的说到姑娘身边的丫鬟待遇的时候,两眼都放着精光,真是一看就叫人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钱富家已经表态不在乎府里对四姑娘的谣言,有实际的好处比什么都强,还表示自己家的女孩子是家生子,也会伺候人不说,自己家也能帮四姑娘做点小事。
要是他家的女孩子能做了四姑娘的丫鬟,得了四姑娘的信重,这可比什么命格吉利不吉利,都要来得直接。就当下论是事少钱多待遇好,谈及未来可进可退,姑娘嫁得好就是进,姑娘嫁得不好大不了自请出去婚配,又不会更差。
静思的脸色晦暗不明,沉默半晌才道:“我身边已有茜草和苏木两个贴身丫鬟,是母亲给的,行事妥帖细心,各有本领才干。我身边又没有奶嬷嬷管院子,她们二人倒要比其他姑娘的丫鬟多费一些心力,有意择一个出众的丫鬟分忧。只是下面的小丫鬟不够得力,做事毛手毛脚的,知你看来,是这赵小月好,还是别的什么人好?”
钱富家的没想到静思直接问了这个问题,天上砸了一个好大的馅饼在头上,一时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窃喜,直接举荐自己家的女孩子会不会显得不够矜持?
可她又怕错失机会,赶忙道:“姑娘若要找培养小丫鬟,我家的朵朵就很好,听话懂事做事细致,一定能把姑娘伺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