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堰说。
唯有现在的方法才能达到他某些目的,那日他祸水东引不仅设计了一场莫须有的火灾还抓准了时机将计就计算计了裴三一把。
他现在添的柴火,应当不枉费他陪老头子演了这么久父慈子孝的戏码。
方丈没有再深入问的意思,只是道:“也罢,宜妃娘娘于我寺有恩,殿下这些日子就留在此处养伤吧,此处僧舍靠近后山地处偏僻,平常的香客走不到这里来,应当不会搅扰殿下。”
听到‘宜妃娘娘’四个字,崔时堰微微怔了怔。
这个称呼,已经太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后来的人都称她为妖妃。
崔时堰低低道:“嗯。”
方丈脸上的笑又爬上面颊:“作为交换,殿下不妨帮老僧一个忙?”
崔时堰微微瞥眉,眼底冷芒乍现。
但对他来说,方丈尚且还算个能信任的对象。
若是谢长安有幸看到此刻的崔时堰一定会觉得很割裂,因为这样的表情一贯只会出现在高高在上的无忧太子脸上,绝对不会出现在病秧子九殿下脸上。
“说来听听。”
方丈道:“不费什么功夫,这几日讲经会,城内的夫人小姐们定会趁此机会来此上香,抽签必然是最受京中那些世家贵女们欢迎的,只是这签文有些少……殿下不妨帮老僧多写几支?”
崔时堰道:“方丈为何不自己写?”
方丈笑了笑,讪讪道:“当然是因为编不出来了。”
崔时堰:“……”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不信鬼神吧,这就是原因。
这些所谓神的使者还不都是普通至极的凡人。
崔时堰道:“方丈如此敷衍,那些人来此上香乞求的愿望当真能实现?”
方丈老神在在的说:“殿下这就不懂了,所谓信则诚诚则灵,不诚则不灵,万物由心,老僧这可不是敷衍,这是顺其自然。”
崔时堰听得头大,直瞥眉:“何意?”
这些人出家人说起话来左一句佛法右一句真理,听着是真费劲。
方丈道:“简而言之就是,不想写了便找人帮忙写,殿下可悟了?”
“……”这辈子也悟不了。
“拿来。”
崔时堰道。
方丈唤来小沙弥让他去将大殿里的签文盒搬了过来,里面零零散散躺着一堆写好的签和空签。
方丈一副任他发挥的模样。
崔时堰随便挑了一支空签,笔尖蘸上朱砂后却又不知道写点什么,最后愣是一笔也没落下。
他怎么拿过来的便又怎样递了回去。
方丈傻眼:“殿下你这……”
崔时堰道:“此签就是无字签。”
他不会告诉他其实是不想写,只是想偷懒。
方丈仔细细品了会儿,居然觉得有点意思。
他道:"那殿下,此签何解?"
“此签……”崔时堰的思绪慢慢飘远,那日他伪装好现场后便离开了皇宫上了山,京城后来怎么样了他也不知。
也不知她会不会来此上香。
他不可控制的又想到火海中那个吻,其实应该算不上吻……
他想着一字一句道:“乃上上签,抽到者便说明她所有所求之事皆会实现,她会……事事顺意。”
方丈看着他握着那支签,唇角微掀起弧度。
他道:“殿下……是有心上人了吧?就是不知殿下这签有没有缘分到她手里了……”
谢长安一路捏着那签发呆,回了京城。
京里入了秋,风卷起地面的落叶打着圈,层林尽染,那秋色染黄了半边天际。
“来,小姐你慢点。”
雪婳伸出手去扶谢长安下马车。
‘铛——’
厚重古朴的钟声传遍京里的每个角落。
谢长安蓦地抬头,京城最高的钟楼之上,一个蚂蚁大小的宫人敲响了那口古钟。
明黄色的纸钱从钟楼之上洒下,携在风里被吹向四面八方,像一场忽如其来的雪覆盖了整个盛京。
谢长安的手忽然软了一下,险些跌下去。
雪婳伸出来的手转了个方向扶住她道:“小姐?!”
谢长安瞳孔微缩,望着远方的黄纸被风刮过来。
那一刻,眼前的场景与前世重叠,让她产生了又回到了那座宅院里的错觉,要被困在里面直到死去。
她的脸色唰地煞白,视线慌张的游移,落到了檐下那道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之上。
“回来了?”
裴寂雪狭长的眸锁着她,让她莫名呼吸一紧。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所处的既不是高墙之内也不是血气刺鼻的刑场。
秋风瑟瑟,送来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