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然后才轻声道：“你师父一直都像是彩云之国晴朗日子里的白色云朵，柔软可爱，就是离得有点远。”
“他这一生常在落英谷，甚少看到雪。若是知道胡雪林后来再也没下过雪……”长长一声叹息落下，他收起思绪推开了屋门，“我许久没来过了，里面有些灰尘。”
余之萤挥了挥袖子，瞬间屋内焕然一新。从乾坤袋中取出物件，他走到窗边小桌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接过来吹了吹，孟知夜笑道：“人老了，要歇一下才有力气喝茶。”
余之萤只是顿了顿，转身又给杯里添上新的。
当初万族之劫骤降，师爹失去挚爱，又身负重伤，早已万念俱灰。是他求师爹留下来，说自己无法独自支撑起这个世界，更害怕面对一无所有的余生。
余之萤是孟知夜和滇云最疼爱的孩子，如何忍心。他果然活了下来，两人约定待万族之劫结束那日，便是道别之时。
屋内飘起一股木系灵气，小狼看它们到处游走，这才发现原来在胡雪林外闻到的那股腐朽味便是来自于这位前辈。
一瞬电光石火，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余之萤袖子被咬了，低头去看，发现小狼又跳下了自己怀抱，用力咬着下摆。
他蹲了下来：“怎么了？”
小狼看了一眼孟知夜，什么也没说，只是拼命甩头。
一霎那余之萤停住动作，就这样看着小狼蓝色的眼睛满是着急。许久后他才抬起双手，捧住这颗小脑袋，轻声道：“没关系的。”
小狼安静下来，又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这人。
余之萤将他抱了起来，只是说了一句“真的”。
孟知夜方才在林外看了一眼，便知道小家伙所有情况。此刻见他想要走，笑道：“如此天赋若是不受束缚，将来定不会比冰洲那孩子差。放任不管的话确实可惜，也难怪你愿意来见我了。”
余之萤：“师爹，是否可以帮他重塑道体？”
孟知夜摸摸小家伙脑袋：“我确实可以为他炼制丹药，只是重塑道体的过程九死一生。就是他太小了，会很疼。”
想了想，又道：“除了重塑道体，其实我也可以为他炼制另一种压制神魂的丹药。如此一来，虽然以后没办法在修真一道上精进，但至少可以活下来。”
说完他收回手，看向余之萤：“灼灼，你觉得呢？”
不等余之萤说完，小狼又要跳起来。余之萤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把按了下去，低声道：“让他好好想想吧。”
孟知夜了然，起身道：“我去做些准备。”
余之萤望着师爹推开门，手里的茶握到变凉也未曾饮下。
看了看小狼，他放下杯子：“我出去一下，你好好地考虑。”
说完他便匆匆走了出去，然后被迎面而来的月光晃到，险些没有站稳。待夜风将满身滚烫吹散些后，才堪堪呼出一口气。
正欲寻个僻静处，忽然察觉到身后的一团。
小狼藏在繁茂的枝叶中，只是那身白色被月照得太亮。他睁着宝石般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望向余之萤。
“我看见你了。”
那团白色一僵，然后踩着叶子低头走了出来。
余之萤俯身：“还有事？”
小狼仰起头：“你是不是在难过？”
那伸到一半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过了会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余之萤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难过？”
小狼没有回答，而是跑过来一口咬住了这人的袖子，径直往东边拖。
余之萤一个不慎被拉了下去，差点压住了这坨绒线球。顺着小家伙的劲儿往走前，他发现对方把自己带上到了一处小丘上。
小狼松开余之萤，然后两腿一屈，安安静静蹲坐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等太阳。”
在这刹那之间，方寸天地，余之萤察觉到月光好像慢了下来，在风中摇曳着，催促着自己去想那些过去的日子，然后终于回忆起很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坐在什妄海最高的山峰上。
他看着波澜与壮阔，平静地对自己说：“如果难过的话，我可以陪你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