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珑朝武学凋敝,手握兵权者更是凤毛麟角。
兵权大体只分了三脉,一脉是皇上的亲御军和京城禁军,一脉是边关的玄甲军,最后一脉是秦老将军手中的十三州调度令。
秦将军的独女早年又战死沙场,再往下看更是庸碌之辈。正当无人可选之际,秦老将军突然多了个女儿,而且是堂堂正正写进了秦家族谱。
虽然她是出自宋川麾下,可那又怎样?难道能再看着秦老将军的义女,带着兵权随一藩王去封地吗?
是以太子亲自面圣,求定了两人婚约。
见宋川不答,她又自嘲的笑起来。
“是你拿了秦昭和曾常穿的衣裙给我,让秦老夫人错认。也是你直言我无父无母,让我与同样无子无女的秦老夫妇凑个圆满,步步都是你。”
她闭上眼,把眼底挣扎之色堪堪压了下去,再睁眼又是一片清明。
“我早该看明白的。”
宋川垂眸掩下情绪,未发一言。
秦归安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苦楚,又被她强行遮盖过去,她把手中的刀鞘缓慢的扣回他的腰际。
“王爷,往后不要再与我谈及过往了,已经逝去之事是最没意义的,讲明白我们各自的需求,才最稳妥。”
她伸手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没再看他,转身离开。秋末的风凉嗖嗖的,吹进了她的骨肉里,让她遍体生寒。
秀眠见她出来,乖顺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待至宫门口,桃珠快步迎上来,拉着她往轿子里走。
“轿子都被奴婢烘的暖乎乎的了,娘娘快上去,我摸着您手都冰了。”
秦归安跟着她走,转头间却见一熟悉身影。
她停下脚步,直直望向那边。
那绿衣姑娘坐在平王府的马车上,少骁抱着剑斜靠着在侧,是在等着宋川出宫。
秦归安心脏嗡的一颤,望着少骁的侧脸,前尘种种恍然掠过。
少骁是秦老将军副将遗腹子,被秦老将军养大,与宋川情同手足。
后来成了宋川亲卫随他左右,在她入平城的前几年里,是少骁教她习武,与她狩猎。在那孤苦的日子里,也是他一次次为她出头。
对于她来说,少骁是自己少有的亲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屏退了桃珠和秀眠,迈步朝那二人走去。
行至车前,她想张口,却只觉喉咙干涩不能成音。
少骁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只见他含笑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迈步挡住了身后姑娘。
“这是平王府马车,太子妃娘娘有何贵干?”
“少骁……”
秦归安声音干哑,她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静静望着他,想从他眼底找回曾经熟悉的痕迹。
他如何能生硬抹去曾经相依为命的往事,如何能用如此刺耳的话来伤害她,如何能为了保护另一个人而以防备的姿态持剑对着她?
她知晓少骁武艺精绝但未免头脑简单,因为怕被人看出端倪,当时宋川策划送她入太子府时并未告知他。
这些年来,少骁一直都认为是她贪慕富贵才嫁给了太子。
虽知如此,但当他如此情态面向秦归安时,她仍觉得血液骤凝,心下悲怆。
那一刻,她立足于原地,仿佛用了三年血泪雕刻出的太子妃雕塑轰然碎裂,只剩下当初拦住将军软轿,求一口饭吃的乞儿。
少骁眸色微闪似有所动,可几番挣扎后还是冷硬道:“请娘娘离开。”
秦归安神色悲戚,试图辩解,“若我说,这一切非我本意……”
少骁摇摇头,也回望她,“你一介孤女,一面之缘被秦老将军收为义女,一跃为将军独女非你本意,太子殿下对你情根深种,尊你为东宫太子妃非你本意,你二人伉俪情深名满天下非你本意,你让我如何想?”
那绿衣姑娘从少骁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瞧着秦归安。秦归安看向她,逼迫自己把所有脆弱尽数再藏进雕塑里,她微微仰头,斜睨着那姑娘。
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头上和手上都缀了金铃,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圆圆的,看上去娇俏可爱。
也许因着不熟悉这周遭环境而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翠绿色的长裙衬得她越发娇嫩,像是小树刚抽的新芽,领口与裙摆皆绣了些绽放的花。
才这般年纪,秦归安松了口气。宋川再怎么阴险,也不至于欺负如此幼女。
“怎么才这般年纪?她懂什么?你们怎么能带她来京城。”秦归安皱眉,责备的看向少骁。
“怎么不懂?你如她这般大的时候,不也已经在研制□□了吗……”少骁突然谈起往事,让秦归安一怔。
她见了少骁眼底的追忆,竟无端觉得开心起来,像是终于被她揪住了过去的蛛丝马迹。
“平城的人哪里有时间去懵懂无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