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爸邮来的这批稻米煮出来的饭绵软弹牙,滋味甘香。符合江岚记忆中优质稻米饭的标准。
在前世她虽然过得很拮据,每样开销都得计算着花,但该享受的物质她也从不亏待自己,只是有一定的尺度,不会过分奢侈沉迷。
泰国米、珍珠米、五常米,她都有吃过。可都不是90年代从老家出来的家乡米味道,也或许是她没有买到正宗的。不过以前家家户户都吃,只用大木桶蒸出来,揭开盖子满院子都能闻到的饭香味,仅仅闻到就回味悠长。现在花大代价都找不到,江岚觉得这是一种退化。
开始她以为是烹饪方法的问题,后来在乡下出差煮过两回,米饭还是米饭,但它不香了,吃在嘴里也觉得寡淡得很。
问题根本还是出在稻米上,以及它中间的加工工艺流程。在田地间的肥料基本普遍化学肥料后,不光米饭走失了味道,水果蔬菜也失去了灵性,外表好看但就是吃的不得心意。
老农用农家肥种的菜,才能吃得出本土的菜香味。不是菜市场里涩涩带苦,没有幸福感的味道。
如果没有对比反而没有期待感,可人对味道却有一种本能的追溯本源的执着。她想留住这种味道,在有能力的条件下,守住这些精华不在时光流逝中消失。
江岚给阿圆爸打了电话,老人对她的来电诚惶诚恐,仿佛她的身份改变在老人心中并不存在。
“陈阿爸,我想问问你哦,你给我邮寄过来的这种稻谷多吗?”
阿圆的爸爸说:“还有几千斤,我原本是想通知粮油店卖了的。自己留几百斤吃就够了。这几天忙,没腾出手来。”
“粮油店什么价?”
“籼稻晒干的150一百斤,不赚钱咯!”
一亩田能出1000斤,中间要灌水耕田施肥插秧,从育苗开始就没多少休息的时间。整个稻子下田到收割,足要忙上半年。大半年的收成却只有1500到4500左右。换成城市的人来说,一个月的开支都不够。
老人会有这样的感慨,也是觉得辛苦种出来的东西太廉价,觉得辛劳付出不值得,闹心。
“陈阿爸,你帮我问问你们村还有没有这种稻子?我有个主意,想和你们一起合作,把稻谷加工包装后在网上售卖。”
“这……这个……”陈阿爸心里没谱,网上还能卖稻米?
“你放心,亏了钱算我的,赚了我们大家赚。但这事还需要注册企业打商标,我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阿爸你要是知道哪个年轻人不错,可以向我推荐。”
阿圆在她旁边把嘴巴张得老大,她没想到她家小姐不声不响居然做了这么大一个决定。
“先给我邮两百斤过来,我在线上做一个赠品活动,按市面上优质大米5元一斤算,邮费我这边付。”
阿圆爸在那边半晌没出声,反而阿圆在这边猫儿挠心的急躁了。
“小姐,你还想在网上卖大米啊?别人会笑话你的。”
江岚没好气:“卖大米怎么了?谁不吃饭不拉屎!”
“小姐!”阿圆跺脚,这不一样好不好。
她以前是老爷跟前的掌心宝,现在却落到卖大米过日子,那些落井下石的娱记记者还不知会怎么写她。想到那个结果阿圆就难受。
“我不管,你不能卖大米,我不想听那些人乱说。小姐这么好,不该被他们嘲笑。”
江岚失笑无语,拿手指点她额头。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他们说他们的,能对我起到实际伤害?只要有人来买我的东西,能赚到钱我还在乎那点负能量!面子和社会地位哪个更重要?再说,我现在是自己创业,不卖自己的货卖别人的,我脑子有坑吗?”
没有能力是没有能力时的做法,可她如今好不容易大翻身,还不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活着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强者就要学会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没有人依靠,我们也可以自己屹立不倒。”
这个强势的目光灼灼的江岚小姐,那么光芒万丈,似乎她从来不曾向困难屈服过。
阿圆被说得呆立无言,掌控自己命运这个命题,没在她的脑海里停留过。她一直的梦想很简单能吃饱喝足少挨骂就够了,命运这种事都是她阿爹阿妈帮她想的。
她突然发觉她作为一个人,缺少了自主独立的责任担当。
陈阿爸也在那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心里很是触动。改变命运这种事谁不想呢,生活在基层的他们想要翻身要付出的东西太多了,而手头上得用的道具每一个都是丧失不起的求生饭碗,所以他们活得谨小慎微事事计较,也就越来越不得志。这种恶性循环足够把人逼死,却又不得不屈于现实。
所以,乡下人总会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希望他们不再走长辈们的老路,吃同样的苦。他们没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只觉得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生活艰难,可哪个职业在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