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转身走向婢女,往她手中的衣裳瞥了一眼,“必须要穿你们的衣裳去见汗王么?”
那婢女点了点头:“没错,凡汗王的妃子,第一次见汗王时都须得穿这身衣裳,以示恭敬。”
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婢女却怔了怔,并未退下,“三公主,衣裳绑带甚多,第一次穿怕颇不习惯,要不就由奴婢伺侯你穿上吧?”
少女斜了婢女一眼,继而朝身后的马嬷嬷和圆圆扬了扬下巴:“我这屋中又不是没婢子,她们哪一个会比你差?”
那婢女一哽,竟是无话反驳,早就听闻中原的三公主飞扬跋扈任性刁蛮,果然是名不虚传,婢女低头行了一礼,将手中的衣裳端端方方置于门口的高桌上后,转身退出了毡帐。
接下来的两刻钟里,马嬷嬷与圆圆都在合力给少女穿上那套南蛮国衣裳,里里外外的绑带当真是多如牛毛,恨不能将一个活人绑成死物才好,比当初那件嫁衣还要让人难受百倍千倍。
这莫非是那老汗王成心给她的下马威?
少女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伸手一扯,竟将好不容易穿上身的衣裳齐刷刷扯了下来,好几处的绑带还被生生扯断了。
马嬷嬷大惊失色,捡起那断掉的带子,急得肝儿痛:“小祖宗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你连汗王的面都未见呢,莫非就要受罚了?”
少女撅着嘴,胳膊一甩,又将肩上的那层外衣抖落:“他要我穿这么难受的衣裳,明显就是与我过不去,一个五旬的老头儿而已,我不怕他。”
圆圆也急得慌了神:“三公主,人家可是汗王,这儿的人都得听他的,你不也说过么,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怕是会引发两国战争。”
少女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瓣,“我人都到他们南蛮国来了,他还凭什么挑起战争,就为一件衣裳么,那他就会变成一个笑话,笑掉旁人的大牙。”她说完直愣愣地往帐外走,“我就这般去见他,看他能将我如何。”
她向来胆大包天,自经历一连串打击后已收敛了不少,但也不能因此让自己活得畏首畏尾。
少女外衣也未披,不过是穿了件月白色长袍,赤足,乌发披肩,宛若出水芙蓉般白璧无瑕娇嫩欲滴,带着几许软萌萌的怒气,又带着几许明艳艳的仙气。
帐外冷风呼啸,吹得她裙摆飞扬,乌发飘飘,可是好凉快呀,少女抬眸四顾,放眼望去是一片乌压压的毡帐,在不远处还高高耸立着一弯金色帐顶,那里应就是汗王的寝殿吧。
领路的婢女在低声提醒:“三公主,请往这边走。”
少女坐上帐外的步辇,由婢女领着穿过毡帐间的小径,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看,全当是闲逛了,这里虽比不得燕国京城那般繁华和热闹,却也别有一番异域的风采,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故尔也激起了几份好奇。
有人躲在毡帐窗口后头偷偷看她,小声议论:“这就是小王子带回来的那个燕国三公主么,长得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穿着这身衣裳去见汗王,怕是要惹恼汗王了。”
“她这般好看,还这般年轻,汗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恼呢,真正要恼的估计是可敦了……”
……
少女没理会这些议论,自顾自地四处观望,不过一刻钟功夫,便顺利到达金顶帐外的台阶前。
此时帐中的汗王正在细看卓尔带回的藏宝图,连声赞赏,“我儿此次不费一兵一卒,不只带回了南蛮国的三公主,且还带回了这三副珍贵的藏宝图,为父心头甚慰。”
卓尔恭敬地低头颔首:“为父汗分忧,乃儿郎本份。”
汗王欣慰地大笑了两声,话锋一转:“若能得到周朝宝藏,必能解我南蛮国百年之忧,只是,听闻这藏宝图共有五份,我儿已得三份,眼下可有获取另外两份的妙计?”
卓尔板着一张硬绑绑的脸:“父汗,咱们只需耐心等待而已。”
“我儿何意?”
“另外两份藏宝图落在了燕国向阳会手里,而向阳会已成为燕帝心头最大忧患,眼下双方正在你来我往地缠斗,咱们只需等着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再摔十万铁骑扫荡过去,不说区区两份藏宝图,哪怕是整个燕国,也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汗王听得心头振奋,对着卓尔端起酒盏:“我儿雄才盖世,特赏我儿黄金千两、马儿百匹,再加整支飞鹰队的统领权。”
飞鹰队可是南蛮国最为精进的一支骑营。
卓尔仍板着一张不露悲喜的脸,起身回礼:“多谢父汗。”
帐内另外三位王子土门、敖登、特木尔也纷纷起身向卓尔道贺,唯有坐于汗王身侧的可敦盯着卓尔沉默不语。
几人正聊得兴起,婢女进殿禀报:“汗王,燕国三公主已经过来了,正在帐外侯着。”
卓尔闻言,握了握硬绑绑的拳头,端起酒盏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