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从没想过宋简这样害羞的公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她表述心意。
她隐隐是期待这个结果的,为此楚宁甚至觉得受伤是个好时机。
宋简若真的来找她,既能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能趁此送出礼物,以示自己对他时刻记挂。
但当宋简真的开口时,她又突然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吧。
男女嫁娶,无非是家族互换人脉,以求两家在风雨中同舟协助,共同经营日后生活。
正因为如此,一个讲道理的帮手在婚姻中更显重要。
宋简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将会是楚宁日后最为匹配的伙伴,只需要做出不背弃合约的承诺,对楚宁来说就已经足够。
其他,多是锦上添花罢了。
楚宁从叔母前些日子拨给她看的账本就明白了当今婚嫁的真谛。
她对宋简此刻真诚热烈的表现甚至有点茫然。
但是她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心里的某一块地方,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呢。
楚宁似乎对这种茫然有些熟悉,但她又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有过了。
“谢、谢谢宋公子,我只是……”
只是想要你在你那难搞的母亲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好让我以后日子更好过些?
楚宁噎住,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
然而宋简误解了她的表情。
女孩子总是格外害羞的,他怜爱地看着楚宁低头的模样,心里想道。
身为男子,自然要接过主动权,日后也要能成为一家之主,为她遮风挡雨。
要早些催促母亲去与永安侯夫人谈谈了。
宋简看着楚宁,幻想着她身披红衣凤霞的模样,不自觉露出有些痴傻的笑来。
楚宁就和这样的人情投意合?
顾廷之驾马赶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宋简不太聪明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不带情绪催促道:“快点走,此处不宜久留。”
不宜久留吗?这不已经快到营地了。
楚宁不太理解顾廷之为什么又变得冷漠,但她倒是很感谢顾廷之将她从这一刻的尴尬中解救出来。
她立刻转过身背对宋简,急急往前走去。
宋简的目光炽热,楚宁不敢回头,脚步越来越快,一刻后便抵达了营地。
营地在昨日下午就完全搭建好了。
与往年的布局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楚宁很快就找到了在左侧入口处永安侯府的旗帜。
在旗帜前等着的妇人,正是永安侯夫人。
叔母看起来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她的眼下都是积夜未睡的阴影,一向打理整齐的发髻也有些凌乱。
楚宁远远看见她,呜咽了一声,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看着,就像小兽一样冲进永安侯夫人的怀里。
“宁宁!”
永安侯夫人眼眶通红,喊了楚宁一声后,便湿了眼角。
一夜未眠,她就站在这里,看着每一个来往的人。
营地因为王女的伤而沉闷了一夜,永安侯夫人也为楚宁的失踪忧虑了一夜。
她期盼永安侯早些回来,也害怕永安侯带着坏消息回来。
直到此刻,在怀中再次真切感受到楚宁的存在,她的心中不安才如重石落地。
她紧紧抱住楚宁,又松开些距离上下仔细查看了一遍。
待确认了楚宁只有脑袋上受了伤,永安侯夫人才略微放心了些。
还有什么能比楚宁平安回来更重要呢。
她重又抱紧楚宁,声音哽咽道:“是不是让我们宁宁疼到了啊?”
楚宁在叔母的怀里默默点点头,顿了下,又摇摇头。
对上永安侯夫人探究的视线,楚宁才老实回答道:“疼呢,但是觉得做了好事,就又不疼了。”
不想让叔父过于自责,在永安侯找到她的时候,楚宁并没有喊疼。
可是在叔母面前,像倦鸟归家,楚宁一下子就松了心神。
她想,其实她是要告诉叔母,宁宁也长大了,也可以为府里分忧解难了。
永安侯夫人轻抚着她的背,远远与跟上来的永安侯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好像就在这一个月里,宁宁突然就不再是那个跟在两人身后捣乱大笑的小女孩了。
她认真听永安侯夫人讲的每一件朝中政事,努力学会账本上她总是不想看的名目收支。
到现在,甚至学会了不喊疼,以便让两人放心。
可宁宁以前分明是学刺绣刺到指尖都要赖上吃掉一块糕点的小丫头啊。
永安侯夫人看着楚宁头上还有些渗血的包扎布条,心疼极了。
“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