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水来的急,近段时日老天像是被捅出了个篓子,时常天公阴沉,大雨不断。
自永川北上绥都,快也需大半个月,如今被这一场场雨水耽搁下来,车队只得一路走走停停,雨时循着驿站小作歇息,走了小十日,一行人才至密州。
远近闻名香火鼎盛的香山寺,正是在密州府境内。
这一路上时日耽搁的太久,卢恒再未提出什么给舅父上香的话,只是派遣护卫将郑玉珠送往香山脚下,而自己则是与队伍仓促赶程,趁着天色明朗,朝下一处驿站行去。
赶路的这段时日乐嫣没心思搭理旁的,每日光是乘坐马车颠簸便头晕脑胀,早已是有心无力。一路如何她一概不掺和,每日一上马车就是抱着她的枕头,眼睛一闭,睡得昏昏沉沉万事不知。
夏日里车内热闷,乐嫣脱去罗袜,襦裙底下赤着足。旁人家是皓腕凝霜雪,乐嫣是哪儿哪儿都生的莹白光洁,一双足嫩生生的白里透粉,可爱极了。
卢恒眸光扫过,起了兴致,手指落在那上面挠了挠,乐嫣几乎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连忙将脚缩回裙里藏着。
她极为怕痒,明明没睡醒还被挠的扯起了唇角,眉眼弯弯嘟囔笑了几声,接着像是忽地想起正事,连忙止住笑抬头问他:“到哪儿了?”
“快了,过了密州再过两日就能到京城了。”
乐嫣听着这话瞬间清醒过来,当即闷闷不乐不愿意搭理卢恒,她斜倚着车壁,不看他,只瞧着窗外。
两人间以往是郎情妾意,成婚两年,乐嫣往往只恨时间过的太仓促,很怕他二人一下子就老了。
却还从未像如今这般的......这般与他两人相对,却无话可说。
这般不理睬的样子却叫卢恒也不在意,他揉揉她睡乱了的头发,察觉到掌心的乌发丝绸一般光泽柔软,忍不住笑说:“你这头发倒是比起你脾气要软和许多。”
乐嫣听闻这话,竟然想到了以往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她母亲也时常说这话。
她当即扯唇轻笑了声,捡过角几上她吃剩下的果子便开始往卢恒嘴里塞。
卢恒跟着笑了。
她给他喂果子吃,全捡她不吃的,还有糕点也都是她不吃的。
两人间乐嫣嫌弃他,不愿吃他吃过的,可卢恒却不嫌弃乐嫣。吃完了果子,又接过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下。
乐嫣被他逗得欢喜,抓起他的袖子,笑眯眯的张嘴说了几句话,用最小的声儿,没人能听得到的声儿。
说完便扭头,问他:“你听到没?”
卢恒笑着唔了一声,心照不宣:“等到了京城,给你去枣春记买核桃酥......”
乐嫣微笑着颔首,
她以前常常吃,可后来嫁给卢恒,就吃不着了。一想到回京,她最期盼的竟是这家的糕点。
二人间气氛缓和下来,许多动作都好似回到了从前。
车外却是不合时宜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些时日的这些风雨,总是没有一点前戏,忽如其来的一下子全来了,叫一群人避无可避。
卢恒听见声响,伸手掀开车帘,果真见车窗外的风声大起,随着风声而来的瓢泼大雨。
他蹙眉,连忙吩咐人去寻处短亭躲雨。
黑云低沉,风席卷旷野,雨点如蚕豆般,噼里啪啦的落下,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
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儿那般容易寻到短亭?
屋漏偏逢连夜雨,短亭远远不可见,被卢恒派去护送郑玉珠的护卫满身泥水赶回来报信,“二爷!不好了,玉珠姑娘的马受了惊,她受伤了......”
乐嫣不明白,玉珠的马受惊又是如何崴到脚的?不过这不妨她转眸去瞧卢恒,果然见到他紧蹙的眉眼。
明明才是二十有二的年轻郎君,这般蹙眉倒像凭空长了十岁。
成婚两载,乐嫣从未在卢恒面上见到这幅惊慌担忧的神情。
她轻轻抬眸,眨眨眼睛等着他说。果不其然,没出几息卢恒便偏过头来,朝着她歉意一笑道:“阿嫣,往前十来里便有驿站,你先往驿站去歇息,我回去一趟,晚上便去接你。”
乐嫣心道,回去?回去哪里?
是回去卢府么?
还是......
这话她无须问了,她看着卢恒着急的眉眼,便心知肚明。
她想说,你方才送她去时,还顺手将随从都给她拨过去了一半,你人再过去,该可怜的就是我了。
可她今日却异常冷静,干巴巴的不同意:“那你叫几个随从过去吧,你不准去。”
卢恒眼眸变得冰冷,幽幽落向她,抿唇不语。
乐嫣觉得自己不争气,在他这般冷待之下,有些像是要争夺糖果的小孩儿,伸手牵住他衣袖,去哀求他:“你又不是郎中你去又有什么用?不如多叫几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