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白了白,叹了口气:“本王知道残卷下落,也知这是你最后一张残卷。”
“找到残卷,你就可以完成清衍道祖的遗愿,不必在四处奔波,”想到什么,懿郡王上挑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哦,对,也可以和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双宿双飞。”
卫济舟不喜这样轻佻的语气:“条件。”
“离开楚长明,过来帮本王。”楚长懿双手搭在横栏上,似乎笃定卫济舟会帮自己。
“楚长明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有一个江九辞,终究还是没什么城府,至少总想着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楚长懿嗤笑,“可只要登上王位,谁在乎用什么手段?”
即便有楚筝和江九辞,楚长明在楚长懿的面前也不占据任何优势,至少他有些手段,过于理想。
卫济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怎么做?”
见对方松口,楚长懿眉梢带着喜色。他们都说清夷道长是块难啃的骨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还不是拜服在强者的手下?
“今夜你把施苒苒救出来,顺便闹出一波动静,”楚长懿慢条斯理道,“你既会道法,在现场留下关于楚长明的线索,应该很容易吧?”
若是楚常陵之后查证,发现是楚长明救走施苒苒,必然心生疑窦,以为对方不想让自己炼成丹药,好借机上位。
不足以让楚长明垮台,也足够杀了他的威风。
楚长懿想做的,无非是借楚常陵的手,慢慢削减储君手中的势力。
卫济舟望着楚长懿的眸光冷了冷:“栽赃到楚长明的头上?”
两方相争,楚长懿在暗处隐身,即便楚长明发觉是他搞鬼,也碍于楚常陵的威压分身乏术。
这样的手段,如楚长懿的人一般。
上不得台面。
卫济舟对他的所作所为不做评价,只是浅笑出声,而楚长懿丝毫没有察觉出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在斟酌。
“事成之后,本王必保你和施苒苒出宫!”楚长懿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卫济舟端坐在长椅上,长睫在眼下留出一片剪影,眼底流露出琢磨不透的情绪。
良久,他抬眼,琥珀色的眼眸也因背光而显得黯淡。
“楚长懿,”他淡淡开口,直呼对面男子全名,“你为何会认为,我一定会帮?”
楚长懿睁大双眼:“你……”
他这是何意?
下一刻,一道凌然的剑意划过楚长懿的脖颈,锋利的剑刃泛着寒芒,倒映出男子薄情寡义的面容。
从楚长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随着动作款摆的鲜红剑穗。
身旁的近侍见状,吓破了胆:“来人,来……”
下一刻,他的脖颈被一道无形的掌风劈过,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郡王若以为自己是刀俎,未免轻敌,”卫济舟的声音泛着杀意,一寸寸将手中的长剑抽离出来,在楚长懿的脖颈留下狰狞的血线,“想不到王室,也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长剑入鞘,楚长懿还没有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只见卫济舟拂袖,轻掸身上的灰尘。
他浑身僵硬,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济舟垂眼,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瘫软的男子,一字一顿道:“不劳郡王费心。”
等到楚长懿反应过来时,鼻尖萦绕着的淡淡药香已经消散,他惊魂未定,立马回头去看还未走远的卫济舟。
“你若是今夜敢去,本王便让人杀了施苒苒!”
他没想到,卫济舟会蔑视王权到如此地步,甚至敢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周围的近侍被打晕过去,以至于如今湖心亭只剩他们两人。
卫济舟转过身子,看向瘫软在长椅上的男子,缓缓勾起一抹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连眼神都带着纯粹的杀意,去对着一个人笑。像是浑身沾满血腥的邪神,身着纯白道袍静静凝望一个人。
卫济舟并不怯懦,他开始直面自己的心意。
为何这般周转救出施苒苒,为何自降身段,为何主动陷入王位争夺的漩涡中。
都是为了她。
离开湖心亭,卫济舟并没有去地牢探望施苒苒,而是回到行云阁。
往日热闹的主殿此刻更显冷寂,香炉还焚着清幽的果香。
他无时无刻都在等待她回来。
绕过屏风,卫济舟坐在低矮的书案前,拿起符咒,指尖凝结着淡金色的光芒,随后一道道如流水的痕迹残留在黄符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执笔,轻轻吹去上面未干的痕迹,一字一顿写着。
宽大的袖口如流水般布在桌案上,男子起身,将那符纸折叠,随后走到摇曳的烛火前,等到符咒燃烧殆尽后,灼热的火苗上氤氲着一片平滑的水镜。
而水镜的另一边,倒映出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