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看热闹,还为了在荒漠与沙丘交界处出没的,经他祖父之手可以化作珍馐的沙鼠。
他们从沙丘上下去,沿路搜寻,在一棵半掩的枯树下头,发现了一具几乎快要被掩埋的小小身躯。
还有气。
师父在半座沙丘的后头,又找到了昏迷的中年男子。
流放西郡九死一生,押送的官差满腹怨气,是不会管这些犯人死活的。
丢下一个,他们也乐得轻松。
如果不是遇上他们师徒二人,这两人便会被流沙覆盖,经一隆冬,化作来年春日沙地的底肥。
师父将男子背到背上,抬头问她:“小兔崽子,你行不行?”
她一咬牙,将小小的身躯拉到背上,重重回了一句:“行!”
师徒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将人带回营地。祖父看了看人,将好不容易从沼泽里钓上来的细鱼炸酥了,熬成浓浓一锅汤头,一口一口灌进去,将父子二人救醒。
西郡苦寒,难有幼子,她和男孩成了天然的玩伴。
长辈们白日劳作无暇顾及,他们便在粗布遮挡临时搭建的天幕下头作伴,一个埋头读书如老僧入定,一个练武似招猫逗狗,倒也意外和谐。
直到三年后朝中平反的消息传来,祖父和师父给父子二人践行,她因赌气不肯露面,好像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未曾说出口。
梦境浮沉往事如风,吹落角落蒙尘的记忆,漏出模糊的一个称呼。
她不记得其人何名,却忽而想起师父和祖父唤他——陆家小子。
宣幼青从梦中清醒,幼时记忆翻涌澎湃,直至天色渐明,才囫囵又睡过去。
此刻的她坐在镜前,开始认认真真琢磨起那个“陆”字。
她抬眼看了看镜中,吩咐道:“让后厨做一碗鱼松面。”
她先一步到了陆仕谦所在雅间前,身后是一串预备着上菜的小厮。
雅间木门未曾关严,透过一指宽的缝隙能瞧见当中挺拔的身影。
或坐或立,几息之间换了数个动作。
一如她此刻在外,心潮几经起伏微动。
被“陆家小子”纠缠占据的思绪归位,临了站到门外,宣幼青记起昨夜旖旎种种,破天荒生出了怯意,覆在门上的掌心开始微微泛潮。
直到屋中人有感忽而转身,让她瞧见了比自己更憔悴的那一双眼。
隐隐的青色不比她有脂粉遮盖,明明白白袒露了眼前人的一夜辗转。
她心头忽而松快,眼角绪起笑意:“难得见陆大人这般憔悴。”
传菜的小厮还未走远,她叫他仍是一板一眼。
陆仕谦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等到小厮转身退出去,他忽而走近,长手一伸,便将门关得严丝合缝。
一直立在门边的宣幼青,便隔在了他与门板之间。
宣幼青感觉到他不同于昨夜的气息,故意道:“陆大人今日,不是来说案子的么?”
眼前人又走近一步:“见宣老板贵人多忘事,只记得案子。”他略微沉吟,“陆某这番心迹,怕是要再剖白一番。”
说话间,宣幼青的指尖又被他轻轻抓住。
宽大干燥的掌心捏住她指尖微微一点潮意,眼前人低头看她,薄薄一张唇在她垫脚就能够到的地方。
被冷松香盈盈绕绕,她一时忘记了踏入这间屋前想要求证的种种。
往事云烟,抵不过眼前一刻心动。
她向来都是勇敢的。
她不用言语回应,仰头亲在了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一般,却掀起巨浪。
陆仕谦眼中忽而晦暗,似有滔天的情愫翻涌,几乎快要决堤。
所谓君子克己复礼的教条规训不过在脑海中挣扎了一瞬,便被她轻易撞破。
他方才伸出揽住她的腰,门外就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宣幼青能明显感到他错乱的呼吸,得逞般勾起了嘴角。
“宣姐,您要的鱼松面。”
陆仕谦松开她,拉开了门。
宣幼青只轻点下颌:“放桌上便是。”
她方才瞥见陆仕谦听见“鱼松面”时面上浮动的情绪,便知自己这回多半又是猜对了。
当初他为得一碗鱼松面,又是亲自来面馆还食盒又是掏干净荷包讨面吃,她彼时只当是因为案子的事情被盯上了。如今回过味来,还真有这么一个吃过祖父亲传鱼松面,又知晓她乳名“葳葳”,偏巧了还姓陆的人。
这回让她占了先机,还不等她发难问起往事,只听见合门的搭扣一响,她便不由分说地被人拉回了怀中。
闷闷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宣老板这时机,掐得倒是分外讨巧。”
不等她开口,男子的气息倏而凑近,由轻至重落在唇上,带着小小清算和报复的意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