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报官的人就炸开了锅,逼着官府不得不满城张贴告示,缉拿江洋大盗“梁上燕”。
一辈子只图闷声发大财的梁上燕本尊,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他不理解,他堂堂梁上燕一世英名,世人怎能将他与那梁上刻得嘴歪眼斜的蠢鸟相提并论!
他这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怎的才半个月,就成了江州城里人人都垂涎的一块肥肉。
那日他差点就要在自己家门口被熟人掳了去。
还好他技高一筹,发狠间一拳揍掉那人门牙的时候,听见他说:“兄弟,不是我对不住你,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今日不是我来,便是他来,好歹咱们兄弟一场,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悬赏只说要他的人,暂时没说要他的命。
他知道,这是背后之人在逼他露面。
若不是有人拿刀抵着他妻儿的脖颈的话,他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那人威胁他:“不管你得罪了什么人,我劝你最好还是趁早了结,早一日替我拿到东西,早一日还你妻儿自由。”
他打听到那富商所居的客栈,头一回递了帖子,从正门进去这种地方。
宣幼青高坐上首,慢条斯理翻着手中的话本,莫娘推门进来,冲她轻轻颔首。
钓了这么多天的鱼,总算是上钩了。
她一个手势,詹亮和潜伏在四周的影卫就随时待命。
梁上燕不曾想到,为逼他露面下手如此不留余地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
他却丝毫不记得,自己与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他入室拜访,在门口便被卸掉了所有的兵刃和暗器。
赤手空拳入内,他下意识第一眼去看的,就是窗户的方位。
宣幼青见他如此,冷笑一声:“梁大侠倒也不必如此戒备。”
对手的敏锐,让梁上燕有些心惊。
他稳住心神,故作轻松道:“听闻老板大气,无论谁将我交到你手中,便能得千金酬劳,不知我亲自走这一遭,能分得几杯羹。”
宣幼青默不作声,将影卫黑漆漆的袖箭摆到桌面上,淡淡道:“一箭百金,能受得住几回,就看你的本事了。”
梁上燕的定神看去,在看清桌上东西的那一刻瞳孔猛然皱缩。
江州府衙那夜的情形猛然浮现,在他回味起自己到底将人坑害到了什么地步之前,身体比他意识的反应更快一步。
梁上燕以离弦之姿猛然冲向窗边,脑子里只有一个逃字!
在被詹亮和影卫轻而易举按在地上之后,他迅速改变了想法。
他强撑着从地上抬起头来,向座上眼皮都不曾抬过的宣幼青讨饶:“大侠饶命!当日我并非有意冒犯,实则是妻儿性命堪忧,我走投无路啊!”
甫一交手,他便察觉此人身边都是绝非凡品的高手,从前他一人无可奈何,若是能寻得此人助力,未必不能替他妻儿寻得一丝转机!
宣幼青慢条斯理将袖箭戴上,黑簇簇的箭矢对向梁上燕眉心。
“如此便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梁上燕点头如捣蒜:“能说!能说!”
詹亮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按进椅子里。
宣幼青开门见山:“雇你去江州府衙偷账册的人,是谁?”
梁上燕如实回道:“那人总以布巾蒙面,我并未见过他的真容。”
最初他也以为这不过是一桩寻常的买卖。
有人在他常去的酒馆留了消息,要以世间珍宝相抵,雇他去一些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这所谓的世间珍宝,竟是他自己的妻儿。
那人说:“不过是区区江州府衙,想必也拦不住你梁上燕,只要东西到手,人便毫发无伤还你。”
人越是心急,便越容易犯错,江州府衙他是进去了,可偏生还拿漏了一样。
当第二波人找上他要他进江州府衙卷库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卷进不该沾染的麻烦当中。
在江州府衙二次失手之后,那人便彻底失去了耐性,梁上燕一日拿不回他想要的东西,他便折磨他的妻儿一日。
“既是漏了东西,那头一回你替他取的还有何物?”
梁上燕道:“景和十年前后,桐泽县任职官员的名录。”
宣幼青心中一凛,正好和接连被刺杀的桐泽县一派官员,对上了。
宣幼青又问:“他可有提及过,为何要这些东西?”
梁上燕摇摇头:“不曾。”
如若说此人正在循着桐泽县的官员名录展开屠杀,那么就意味着,此人其实现在并不在江州城。
而梁上燕的妻儿,也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危险。
她问梁上燕:“如今你可还联系得上他?”
梁上燕摇头:“从来都是我在约定的地方挂上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