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了几天,大队长领着村民们把最后一点冬麦播种完,家家户户就彻底卸下了肩上的担子。
快要接近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李家老大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和大姐李有娣一家风风火火赶回了红先村。
乔玫过了两天睁开眼吃饭,吃完饭疯玩的日子,到第三天身子就撑不住了,这才老老实实地躺了十来天。
这期间李老太无数次指桑骂槐、摔摔打打地做饭洗碗,可无论是四房的陈芬草还是从前好欺负的乔招娣,都没有一个人应声。
只是这一天特殊,不光李老太起了个大早,出门去割了半斤肥肉居多的五花肉回来,陈芬草也心甘情愿地进了厨房帮忙炒菜。
冬天可以吃的蔬菜少,李家的地窖里只有大白萝卜和白菜大葱。
李家大哥爱吃豆腐,李老太就特意叮嘱李有粮起个大早,拿着平日里不舍得用的豆腐票,去镇上排队买两块老豆腐。
却不想李有粮还没从镇上回来,李家大哥已经提着数个包裹自己先回了家。北方的冬天寒冷,李老太正用水瓢敲打水缸面上的一层冰,听到大儿子的声音,水瓢脱了手,转头未语泪先流。
母子俩拉着手叙旧良久,从自己屋子里走出来的李有才咳嗽两声,扯了扯在院子里控诉恶媳妇的自家老娘:“妈,你别乱说了。”
又一次把李老太气个仰倒。
她抬起手摸一把脸,双眼热切地盯着刚回家的大儿子李有学:“老大啊,娘生的这七个不孝子里边就你还心疼娘了啊,苍天啊,把那几个不孝子都收了吧——”
李有学握着李老太的手,泪眼汪汪,怎么不是一副孝子的模样。
李有才被两人无形的孤立,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往门口看:“大姐他们也就晚坐一班车,怎么还没回来?”
李老太也跟着看了一眼,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李有学的胳膊,嗔道:“你也是,提这么多东西怎么还一个人先回来,也不让你大姐和你媳妇帮把手。”
李有学笑了笑:“她们两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呢,姐夫不好请假,我总不好再让她们提东西的。”
李老太没好气的翻白眼:“你就惯着她们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有粮总算带着大姐和嫂子,领着一群孩子回到了家。
“三嫂,我出去看看,你来切菜。”,陈芬草听着动静,焦急地探头探脑。
乔玫已经穿上了乔曼温给她新做的棉袄,正在厨房烤火。乔曼温裹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用火钳给灶台底下的红薯翻个身,才站起来。
陈芬草早在她起身前就跑了出去,老太太更是自从李有学回来,就拉着大儿子进自己的屋子说悄悄话。
乔玫拍拍屁股上的灰,正想也出去看看,李有粮已经提着一串腊肠走了进来。
他看到乔曼温在这里,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提着腊肠走到灶台边,却还是刻意远离着乔曼温:“等会四弟妹回来,你让她切半根腊肠炒了。”
他抬步要走,不知怎的,走到门口又紧张兮兮回头看过来,看到乔曼温早切白菜,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咳咳,你就别弄那些菜了,四弟妹手艺好,都交给她。”
好像是不放心,他再次刻意强调:“腊肠你别碰,四弟妹来做就可以了。”
说完,逃瘟神一样快步走了。
“妈诶,你这个谎撒的,可真是深谋远虑。”乔玫摇摇头:“不过他有没有常识,切个菜而已,还能传染给他吗?”
“胆子小才好,我就怕他将就。”,乔曼温低下头继续切菜:“不下剂猛药,逼他打心底里厌恶我,不敢靠近我。就他这样的窝囊废,这辈子都不敢和离婚沾上边的。”
乔曼温想起上辈子养父有钱后既要家里红旗不倒,又舍不得外面飘摇的彩旗。养母得病后,愣是等到养母咽气,才给了外面人一个准话。
这一世不同,他还年轻,家里还穷,自己又性情大变,他没有胆量和自己耗一辈子。
他想离婚另娶,是迟早的事。
中午一大家子人把饭桌挤得满满当当,桌上难得的炒了五个菜一道汤。李老太咬了咬牙,搬出藏在屋里的大白米,掺上两把高粱熬了一锅有些稀的粥。
“博阳,慕舒,你们多吃点。”,李老太给孙子孙女一人夹了一筷子腊肉,笑得一脸慈祥。
宋舒洁放下筷子,看着两个孩子:“还不跟奶奶说谢谢。”
“谢谢奶奶。”,李博阳腼腆地对着李老太笑。
宋慕舒比起哥哥就要大方多了,眼睛弯弯地对着李老太撒娇:“谢谢奶奶,奶奶你真好。”
宋舒洁是独生女,家里条件又好。李有学就答应宋家老两口,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不管男女都跟宋家姓。为了这事,宋家老爷子硬是把原本答应给亲侄子顶替的邮局工作给了女婿,为此和大哥一家险些断了往来。
宋舒洁顶替了她妈在食品站的工作,老两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