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看什么看,都散了吧,回自家吃晚饭去。”,看李老太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吱声了,李爱国揉了揉眉心,回头赶人。
一下子原本围满了人的小院内作鸟兽散,李爱国离开前不忘拉过李有粮狠狠呵斥一番,讲了一通的大道理,他走的时候乔玫的这个便宜爹还一脸恍惚。
意识到乔玫在看他,便宜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骂了一声。想到今天事情的起因,李有粮还要再发作,却没想到大队长还没走远,方才听到动静就顿住了脚步,这会已经重新踏进院子,正警告地看着他。
李有粮这个窝里横的怂货立刻就蔫了,神情讨好地对着大队长告罪,好说歹说才把人送回家。
“你回去躺着,晚饭好了我端给你。”
乔曼温拍拍乔玫的肩膀,指了一间屋子,示意她赶紧回去躺着。乔玫乖觉地点点头,直接就走了。
倒是李老太瞪了她半天,半晌才大吼一句:“乔招娣,你个丧门星!不是说这丫头耳朵聋了吗,怎么这会儿子听得见了?”
乔曼温踏进厨房的脚步不停:“妈,你赶紧去把面粉拿出来,我要给孩子下碗面。”
李老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娘俩敢这么对她说话。
但乔招娣刚才和她骂也骂过了,就差没打上一架了,这会儿外人不在,也不乐意装,堵在厨房门口抱胸看着李老太,表情似笑非笑。
“妈,大队长可是说了,要是不好好养望弟,是要把你抓去改造改造的。”
她说话的重音放在“改造”两个字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李老太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倒退一步,脸上一瞬间被吓到的表情立刻替换成了凶狠,色厉荏苒地指着趴在房门口看热闹的乔玫。
“那是大队长以为这死丫头真聋了,要是我去告诉大队长你们是骗他的,看他要改造的人是谁吧!”
乔曼温毫不在意她的威胁:“妈,赶紧去把你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再不做晚饭就该点油灯了。”
乔玫从门后伸出一只手:“奶,我这耳朵时好时坏,刚刚一下子就能听见了。但你要是再去找大队长,把我给吓着了,那我就得去医院看病了。”
李老太伸长了手臂,枯树般的手指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快,脸色泛青,一副快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娘,你没事吧?”,李有粮这个大孝子刚踏进院门,就匆匆跑来扶住脸色难看的自家老娘。李老太脸色微霁,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正想说自己没事,手里的钥匙就被儿子给抢走了。
看着大步推开她屋门的儿子,李老太再次瞪大眼睛。只看见那个不孝子回过头,冲着自己讨好一笑:“娘,我去拿吧,您别受累了。”
李老太想说拿几个红薯,再盛半碗苞米碴子就行了,却没想到那个天杀的馋鬼一进门就扛起面粉,动作快得李老太张目结舌。
【还好赶回来的及时,难得娘松口吃一次精细面,哎,以娘的性子只怕不舍得,哎】
【可是没办法,大队长吩咐了,望弟病着得好好补补,娘也不敢违抗,只是……哎,我真是个不孝子,娘节省惯了,要是我多赚点工分就好了】
乔玫饶有兴致地听着便宜姥爷……噢,不,是便宜爹的心声,不禁仔细观察抱着面粉走出房门的李有粮。
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着实称不上好看。此刻他正点头哈腰的对着老娘告罪,手上的面粉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乔曼温一把夺过,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门。
乔玫是体育特长生,但她却不是五大三粗的性格,平日里很会看人眼色……尽管多数时候,她都一副二皮脸听不懂话的样子。何况李有粮这样的农民也不太会演戏,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眼睛里早就布满喜意。
【我都多少年没吃过面了,嘿,老四一家也是不走运,偏偏选了这两天走娘家,诶诶诶……疼】
李老太手上越发用力,今日受得气没地方发,干脆全算到她这个没用的儿子头上。
乔玫早就关上了门,李老太心里翻涌的全是不堪入目的骂声,她也不想脏了耳朵。
这会儿静下来,才算能好好打量面前的屋子。她打量一眼炕上陈旧的被子,又在屋里转一圈,仰头盯着横梁。
乔玫出生的时候乔曼温才刚嫁给家境殷实的她生父没两年,那会儿乔曼温还没有和亲生父母家闹翻,她亲爹也没赔光家底,暴露出赌博的恶习。
她顺风顺水过了五年,乔曼温女士三十一岁才生下她,对她跟看眼珠子似的。离婚后过的再苦,也没委屈过她。后来乔曼温做生意日子好起来了,乔玫物质精神双重富裕,自然也没见过眼前这么破败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也是一家人的家。李家孩子多,各自成家后人口就更杂了。
除了早年读过书,进城当工人,还娶了城市独生女的长子李有学。被长子接进城里,嫁给城里工人当续弦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