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会装,但不够严谨。”陆雪缘掏出一条长长的白绫,白绫中间有两块结痂的血圈,“你还记得他吗?”
“你说什么……”
“他叫素洁,曾经是陆府香炉坊里的小学徒,与你青梅竹马。”陆雪缘说,“那日在南湘城地牢里,是你潜伏在窗外杀了他,对不对,他的两只眼睛,满身伤痕,也是你所为?”
看着摇摇晃晃的白绫,泪繁一瞬间恍惚了,即便花容失色,却依然不服输地叫嚣:“你胡说什么!”
陆雪缘举起手背,说:“你手背上有伤痕,却将那灌满毒气的香炉置于掌心,我看到了你有一片指甲是黑色的,一个没修炼过的凡人,若是蓦然接触到魔毒,断不会毫发无损。”
这魔毒她并不陌生,除了陆家被抄的时候,还在朝阳宗地下囚禁室中,城主府盲眼少年丧命的柴房里,她都发现了此毒。
陆雪缘道:“素洁虽眼盲,意识却清醒,同你一样,他有一片指甲也是黑色的,看来当年下毒之事,并非一人所谓。泪繁,我说的没错吧?”
泪繁道:“呵呵,不错,陆氏香炉的毒是我让素洁下的,是我挟持了老道长,让他来陷害你的。这些年我和赵曳以传音符通信,就是为了搞垮陆家,陆小姐,抱歉了,怪只怪你们陆家倒霉,竟然继承了神官旧物!这香炉,原本不属于陆家,凭什么你父亲靠它发了家,这不公平!”
陆雪缘道:“有些事并非如你所想,泪繁,你是个凡人,斗不过他们的。”
“哪又如何!反正我这一生出身贫苦,自幼被变卖为奴,没有什么翻身的机会,若是按部就班,只会任人鱼肉,我为何不能为了自己争取利益?如果不寻个靠山,你让我怎么办?陆小姐,我的苦,是你这种大小姐体会不到的!”
泪繁无奈地冷笑,随即看了看陆雪缘,又道:“不,你已经没有家了,也不是陆小姐了,如今你和我一样,是个出身卑微的贱民,怎么样,被人践踏、欺辱、踩在脚下的日子,舒服吗?”
陆雪缘声音冷淡:“泪繁,我希望你诚实的告诉我,你何时投靠的赵曳,你如今这么维护九婴,莫非他们共侍一主?”
“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告诉你的,即使你打死我,我也不说!”泪繁偏执道,“反正我们注定是仇人,你甭想从我这里获得一句真话!”
陆雪缘颔首:“既然你一句遗言都没有,那就得罪了。”
话音一落,她闭上眼睛,意念成诀。
转瞬间,泪繁怀中的香炉炸开了!
四分五裂。
泪繁一口气没有上来,低头看着前胸被凿穿了,她欲言又止,最后倒在地上,眼睛睁得犹如铜铃。
“我知你自幼贫苦,曾经我作为千金小姐,没有对你过多关照,是我的不是。”
陆雪缘缓缓半跪,单手抚过泪繁没有闭合的眼皮,“我从来不杀女人,可是,你害死了我的亲人。”
她一抬手,泪繁的双眼成了两天缝。
解决完一个,陆雪缘看向阿鲛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如今已是曲琉音了。
“别看我,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知道。”曲琉音摇摇头,“当年龙川先生临走前和我说,让我小心身边人,我还不以为意,如今看看,也许他早就知道什么。”
想到龙川先生,陆雪缘沉默了。
虽然他们多年未见,但她依然记得,年幼时龙川曾夸赞她心性纯良,如今看看自己的模样,让先生失望了。
“陆小姐,你们要去京城吗?”
陆雪缘点头。
曲琉音说:“这里去往京城的大路已经被封死了,好在九婴的湖底有个地道,打通以后就可以进入京城,陆小姐你救了我的命,就让我帮你一次吧。”
陆雪缘冲九婴翻了个白眼:“那他怎么办?”
曲琉音顿了顿,随即道:“阿鲛的遭遇,陆小姐看在眼里,既然现在他无力自保,何不砍掉他剩余八颗头泄愤!”
“没用的。”
一直无言的秦熄开口道:“你不了解九婴这种妖兽。他有九条命,再加上多年修炼,早已是不死之魂,现在面前这具兽体,无非是一摊臭肉罢了。”
闻言,陆雪缘问曲琉音:“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阿鲛已死,神籍不在,即便用了她的身体,也只是凡间的妖。
曲琉音笑了笑:“我从小研究鲛人,如今死而复生,还拥有了鲛人的身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要离开这里,去寻一片水域好好修炼,也许几年后,可以帮助更多鲛人。”
她这么说了,陆雪缘也就放心了。
“好不容易与故人重逢,别光站着了,走吧,我带你们找出口。”曲琉音抱着陆雪缘的肩膀,随即便带着二人再次入水。
却没有注意到,在不经意之间,身体里有一缕微弱的残魂飘出来,落到岸边的断头九婴之处。
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