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兰君嘿嘿笑了几声,扬起眉毛,恶狠狠对少年说道,“小畜生,你父亲怕被砍头,抛下你们母子连夜逃走,你不过是一个被燕国抛弃的棋子,也配跟我叫嚣。”
冉家老仆使劲拽走少年,捂住他嘴巴,连连哀求,“祖宗,你别说了!”
见在场无人阻拦自己,娇兰君昂首挺胸,直接通知纪姝,“纪殊,跟我走吧。”
所有人都知道娇兰君是恶霸,仗着长姊是君夫人,飞扬跋扈,又好色,只要长得漂亮,男女不忌。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众人更加畏惧,大家伸长脖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纪姝,静静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
纪姝勾唇低笑,真当她是原主呢,这人吓唬谁啊?
她抬手虚指了指门口,“你转过去,走到门口。”
“好好好,我照你说的做,亲亲阿殊,你快过来……啊!”
伴着一声惨叫,娇兰君趴在门槛上,磕掉门牙二颗。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幕令纪姝一惊,她只是想娇兰君离自己远一点,没成想少年一棍将那人打趴在门槛上。
只见少年一手执棍,一手叉腰,青涩的声音透出几分懒意,“我说了,我冉家的地盘轮不到你做主。”
纪姝轻揉眉心,不得不说,坏坯子干得不错。
“你,敢阴我?!给我等着,小兔崽子!”
娇兰君气急败坏,捂住嘴巴,血顺着指缝流出。
“走!”
……
等娇兰君带着手下走远,聚在门口的佣书先生们,呼啦啦往外跑。
他们都清楚,冉家今日要遭祸。
大家恨娇兰君,也只敢背后吐口水,像冉家少年这样正面刚的,翻遍整个卫国,还找不出来第二个。
纪姝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他们聒噪。
她卸下精神,瘫坐到抄书的草席上,撑着脑袋喘气。
这具病弱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一养。
等人都跑完,老仆人连忙关上大门,逮着少年絮叨,“祖宗哎,你惹他干嘛,冉公还在榻上躺着,女君天天以泪洗面,您消停会儿,不行吗?”
“娇兰君要找纪殊,又不是咱们,干嘛替他出头?”
少年道:“冉伯,我没有替纪殊出头,娇兰君害我外祖,欺辱冉家,那一棍打的就是他。他说我下贱,总有一天,我会比所有人都强。”
听到这话,纪姝忍不住笑出声。
人没门板高,口气倒不小。
这一笑,惹得主仆二人回头。
老仆人佝偻着身躯,颤巍巍走过来,“哐哐”捶着矮桌,伸手拽她。
“还赖着做什么?我们冉家造了哪门子孽,惹上你这个灾星。”
纪姝收了笑,她只是想安葬纪父,却生出这些变故。
看来给纪父安葬这件事,她得想别的方,但冉先生因纪家遭难,她应该对冉公尊敬。
想到这,她向二人拱手,“我还是想看看冉先生。”
她做不了别的,该表的心意还是要表,看老仆人同不同意了。
“走走走,我们不欢迎你。”
既然如此,多留无益,她走就是。
纪姝整理衣袖,抬脚刚跨出大门,就听见有人喊她。
“等等。”
纪姝一回头,只见一鹅黄衣衫的妇人,泪痕犹挂腮边,对少年道,“你外祖醒了,喊你呢。”
冉姬又擦擦眼泪,对纪姝道微一点头,“父亲也叫你过去。”
……
明净的卧房内,满屋药草味。
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榻上,一双眼睛幽深又平静。
“平儿,多大了?”
这话是问少年的。
“十三。”
老人唔了一声,又问纪姝,“孩子,你多大了?”
“十五。”
老人点了点头,从榻内侧颤巍巍取出一个小包袱,示意纪姝接住。
纪姝掂着包裹,挺沉。
她心中微动,抬头看向老人。
“包袱里的钱,你都拿去,你要答应我三件事。你愿不愿意?”
纪姝把包袱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冉公磕了三个头,“您说。”
“长君与我引为知己,我知他爱著书,《齐方录》写各国风俗、山川地理,你不要把它典卖给寿材铺,赎回来。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回去好好把你父亲葬了,让他安心地走。”
“第三件事,”老人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指着少年,“收平儿为徒。本来是等今年夏至,麦熟时节,让平儿拜长君为师……”
老人沉默了会儿,敛去眸中悲色。
“我知长君把你教得很好,天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