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上有一片翠竹林,林中建有一座亭子,名曰“关山亭”,夏子信到的时候,慕景白已在那里暂缓歇息。
“大哥,大哥你快看,我射中了一只野兔。”他看见慕景白,隔着大老远就喊了起来。那种兴奋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射中了野兔一般。
慕景白见他意气风发回来,手里还提着野兔,颇感意外,以为他当真天赋异秉,刚学会拉弓就射中猎物了。不由大赞道:“贤弟真是好箭法,果不愧是明王世子,天资超群。”
夏子信得以夸赞,一个纵步跳下马,正准备在心里得意一番。谁知近来一看,那跟着慕景白的护卫两只手都已经抱不下了,满怀都是猎物和羽毛,而另外一个护卫怀里,还抱着一头雄鹿。
他兴奋地向夏子信道:“爷,这位慕公子箭法可真是了得,卑职这回算是开了眼界啦!”
夏子信看一眼慕景白的收获,再看一眼自己手里的野兔,顿时心就焉了一半,一只兔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爷,等一等,小的给您送箭来了。”
原来,跟着他的一个护卫见他弓箭放光,便背着箭袋策马过来,预备给他换上。
慕景白听说夏子信已经放光了箭,不由上前问道:“子信,你这是碰见了何等大猎物,怎么连箭也放光了?”
夏子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也不是什么大猎物,无非是小弟笨拙,箭法不准罢了,哪里比得大哥,犹如后羿再世。”
“林中野兔最是不好射,一有动静就会跑,子信你能射中它,已是了不起,何必妄自菲薄。”
那个给夏子信换箭桶的护卫听了这话,笑道:“正是,我们世子爷箭法虽还不精,但他穿串的本事可很是了得。”
夏子信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刚才追野兔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看见了,顿时冷眼一瞥,怒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换好了就赶紧下去,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那人高高兴兴的来,冷不丁被如此一骂,只得唯唯诺诺将箭桶换了,退得远远的。
慕景白见夏子信表情不对,看他手中野兔那中箭的方向,再一想刚才护卫的玩笑话,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当即也不拆穿他,只是上前拉他道:“子信,猎了这么久,眼看马上就是中午,我带了些水和干粮,咱们到亭中歇歇脚。”
夏子信因刚才那护卫的话,心情变得十分差劲,心也懒了、兴致也失了,索性将野兔往地上一扔,一脚踢飞。然后,走到亭中坐下来,开始自生闷气。
慕景白见他一张脸撑着圆鼓鼓,仿佛刚才那个护卫实实在在惹到了他,不由笑问:“贤弟如此失落,可是因为刚才那只兔子?”
说着,将事先取出的水葫芦和干粮递给他。
夏子信也不抬头,也不喝水,也不看慕景白。
慕景白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自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水,然后又用塞子盖住,放在一旁。笑道:“一只野兔而已,子信不必如此沮丧,只要猎物能到手,便是‘穿串’也是极好的本事。”
“怎么连大哥也取笑我?”夏子信一下子触动心事,恨不得亭子里立刻生出一个洞,让他赶紧躲进去。
只是,要叫亭子里凭空生出一个洞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慕景白哈哈笑了一声,一手拍在他肩膀上,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头一次射箭,这样已是很了不得,想我当初,莫说射箭,连箭头和箭尾都分不清,师父打了好几回才认得。今天在我看来,确实并非贤弟箭术不佳,而是你那个弓太过轻盈,像这样好看的弓,用来挂在身上倒是十分轻巧漂亮,但箭放上去却重心不好,的的确确不是打猎的好工具。你若是不信,可用我这个弓试一试。”
说着,将自己的弓摘下来,又把颓废的夏子信拉起,把弓塞到他手上,“你拿这个看看。”
夏子信接过弓,皱眉道:“这个好像有点沉。”
“沉就对了。”
慕景白走到他身后,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取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又让他摆开两肩,将箭对准亭外一棵翠竹,手把手教他如何将弓拉开。
“拉弓之时,别光用手臂使力,要用肩膀的力量,就像这样,让弓的张力尽量拉到最适合的位置。你的手不要抖,别只顾着拉弓,眼睛一定要专注。”
夏子信毫无信心,转头问慕景白:“怎么专注?”
“专注便是要看着前面的目标,哎,你看着我怎么成?”
“哦。”夏子信可怜兮兮,完全不抱一点希望。
慕景白又鼓励道:“眼睛专注看着前方,对,就是这样,想像着你的箭和你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当你看到了你的目标,确定好方位,慢慢地、慢慢地屏住呼息。然后,不要犹豫!”
话音未落,夏子信手一松,只听“嗖”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直直飞向翠竹林,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锋利的箭尖就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