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是怎么赶来的?他捉襟见肘的思绪不足以支撑他想明白这个问题。但没多久,他看到了伊零的白色机甲也从七层冲了上来,他瞬间明白了。
昀心底一叹,为什么非要赶着来送死呢?
澄和伊零完全不是机械战士的对手,很快被擒下了。那群人似乎想用二人来威胁昀,他们催动手段折磨二人,通过机甲原本的线路,向生物脑中输入极为负面的电信号,很快,伊零和澄的惨叫响彻八层。
机械战士们催促昀投降,说投降就能放过澄和伊零。可卑劣的内城人哪里会信守承诺呢,昀对他们的劝降充耳不闻。澄的惨叫诱发他心底的痛苦与恨,在剧烈情绪的刺激下,他逐渐混沌的思绪竟然又清明了,他再次灵活地躲开全部攻击。
昀恍然,这是情绪的力量,能进一步激发大脑的功率。昀本不愿听见澄的惨叫声,但发现那声音能持续激发内心的痛苦与愤怒,刺激自己保持清明后,他反而增强了听觉系统的功率。就这样,昀一边愤怒痛苦着,一边继续努力寻找机会。
“哎。”
一声叹息回荡在八层。
“战?”
昀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但并不意外。机甲战斗向来是攻击机甲的,因为生物脑必然在最坚固最安全隐蔽的材料中,不然岂不是直接攻击生物脑就能让机甲失去战力。不过机甲失去行动力后,完好的生物脑就任人宰割了。
“本来我战死是那么英勇,非要保留住我的生物脑,让我来劝降,对一名战士而言,真是天大的羞辱。昀,如你所见,他们威胁我说不劝降就用缸中之脑技术来折磨我数十年,如果劝降成功就赐予内城人身份。要我说这真是一个可笑至极的威逼利诱,这群高高在上,吃不得一点苦痛的内城老爷们,根本无法想象我们的觉悟。大概缸中之脑就是他们以为最痛苦的极刑吧。可我想,他们能导演的悲剧剧本,绝不会比我们过往的水深火热更绝望......”
那声音突然中断了,一分钟后才再次响起。
“好好好,我说正事。”
战清了清嗓子。
“昀,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大逆不道的,不知感恩的。若是没有内城的科技飞跃和璀璨精神文化的洗礼,外城只会更贫瘠,无论是从经济,生活水平,还是思想人文。你的视角太狭窄了,若是从人类发展的角度来看,内城的存在和发展是必然和必需的,是无法阻挠的,是极为有利的,这是璀璨的盛世,你这样是在走人类文明的倒车......嘶,这段劝降词让我想起了古老的古希腊文明,那时,奴隶们耕地、做饭、当苦力,而市民们则在地中海的阳光下陶醉于吟诗作赋,埋头于数学解析,宇宙真理。他们对提供物质基础的奴隶一点也不感激,或者说是极为轻蔑,简直是视为另一物种。是谁再开历史的倒车?还是说,人类文明就是这样一个轮回的怪圈?”
“扯远了,他们又在用电流刺激我的脑神经来威胁我了。好吧,我正式劝降:昀,请向高高在上的权威投降,向为所欲为的霸权投降,向刻骨铭心的仇恨投降,向赶尽杀绝的敌人投降。如果做不到的话,如果继续负隅顽抗的话,如果最终失败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昀自然没接话,战自问自答道。
“后果是永恒的绝望。你说过现在还残存希望,而即将爆发的科技革命将让阶级的鸿沟变成天堑。所以啊...”
战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化成句句怒吼。
“所以,你一定要成功!你要让这些人知道,没人天生就该高高在上!没人天生就该卑贱如蝼蚁!他们不能...”
那声音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一道沉郁的声音响起,是十季。
“昀,我就说该装自爆装置的,你居然心存侥幸,想着有一丝机会能让我们活下去。明明你也知道内城人的残忍,却还报有这样天真的希望。不过也对,如果你不是这种在绝境中依旧死乞白赖紧咬希望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幻想颠覆内城?”
那声音一顿,而后烦躁起来。
“滚滚滚,别威胁老子!当我看到我的亲人朋友,死去的那么轻易又荒诞,我就再也无法在意生命的长度了。外城的日子,那能叫生活?不过是活着。我早厌烦了,比起过往那样浑浑噩噩,这半年对你们发起的反抗才让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生命啊!你们许下的内城身份,如果我对你们从未有过仇恨,肯定欣然接受。可是啊,我实在太恨你们,太恨内城,太恨这压迫!哈哈,若是我还有任何亲人在世,或许你们的威胁还有些用。可是啊,我所有的亲友,都直接或间接死在你们手中了。”
“你们这群自私虚伪的内城人永远无法理解昀。他比我对你们的仇恨更浓烈,背负的责任更多,人性也远比你们闪耀!他为此犯下那么多罪孽,又怎么可能因为我的牺牲而停下?”
“昀,你来拉我入伙时,问过我,愿不愿意用余生苟活的日子去换一个机会,这可能是仅有的一个机会。我现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