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回事,这一片城区已停电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来电,年曈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让白兔早点歇息。
白兔摇头:“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年曈没拒绝,只是说:“你……待会儿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白兔犹豫了,脸上若有所思,随后若无其事道:“为什么不行,我又不怕黑。”
年曈耸耸肩,没再追问。
“好吧。”他撑着沙发缓缓起身,向房间走去,“那你给我讲故事,我能睡得快点。”
“好。”白兔十分乐意。
她端起茶几上立着一根蜡烛的小盘子,跟随他的脚步走去,而后将其稳妥地放在床头柜上。
“你想听什么?”月光下,她的指尖像是在扫弦弹奏一曲温柔乡一般,在披上银辉的书架上甄选着。
昔日,年曈对故事书总是挑三拣四,需要白兔试读很多本才能做出抉择,而今日他却十分随意地说:“随便。”
白兔只好选择了他最爱听的《彼得兔》。
相比故事书的选择,更奇怪的是她才读了不到两分钟,刚才还很精神的年曈已经没了反应,看起来睡得很香。
他睡觉的样子总是那么乖,喜欢怀中抱着一个枕头。
之后,她吹灭了屋内所有的蜡烛,将手电筒放在他的枕边后,才安心离开。阴森冰冷的气息从自家门缝泄出,她并不害怕鬼,而是恐惧灰暗里的人。她从入门到关门,再是窝在苏红的床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十分急切,甚至里里外外的门都忘记锁了。
兴许是身上卫衣的甜味安抚了她紧张的心绪,警惕且挣扎着的眸子被困意打败。
不知怎的,她又睁开了眼,此刻的她竟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烈阳穿刺紧闭的窗帘,射在洁白的床单上。她推开窗户透气,眼下明明早已入秋,可屋外竟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般火热。
这会儿,从玄关那传来开门声。她心想门锁了,年曈肯定打不开门,于是伸着懒腰向玄关走去。当她看到大门已敞开,并且有个老男人摇摇摆摆地站在玄关时,她顿时脸色煞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她惊恐道。
“你个贱蹄子,我是你爸,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白福永眼神涣散,汗臭夹杂着酒臊味的身体向白兔扑去,“快让爸爸看看,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有没有好好长大,爸爸好久都没和小兔子亲亲爱爱了……”
没等他说完,白兔早已躲进了房间,并反锁。
她思绪如麻,此情此景几乎是在重播那热得变态的夏天,不同的只有她的躯壳与大脑。她的力气仿佛停留在了小嫩芽的年纪,那么小那么无助,抵抗不了白福永的破门而入,反抗不住他的侵\入\欲\望。
迟迟等不来那年的小年曈,她只能用尖叫宣泄狂躁,让绝望蒙蔽双眼。
仿佛间,她成了扎根在沙漠上而非绿洲上的一颗小流苏树。偶然经过的探险者,因好奇心而自私地摘下一簇白花,扒下一层树来吸取红色的树汁,历尽风险带到村落,向无知的村民炫耀。
人是那么的可怕,他们哪怕是顶着死亡的风险,也想来这无垠之地一探究竟。你取一枝我摘一朵,小树只有那么小,他们很快就失了兴趣。他们似乎知道流苏树不仅善良还坚韧,便让它赤\裸\着身子,任它被一粒粒风沙、碎石侵蚀。
它几乎快干枯到失了生趣时,不知从何方来了一带着香气的天使,为它浇上了一捧甘露。他轻轻摇晃它的主干,试图让它的根部更加牢固,还在它耳边温柔呼唤。
好熟悉的声音啊,它得活着,一定要仔仔细细、分毫不差地看清天使的样貌。
“兔子,你还好吗?”
白兔眼前只有模糊的轮廓,嘴边的声音细碎:“天使长得真好看。”
“曈曈?”借着月光,看清楚床边坐着的人,她不受控制地抱住了他,将心中无尽的委屈哭诉出来,“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只是做噩梦了而已,那都是假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年曈轻轻拍她的背。
“梦,对,只是个梦。”白兔环视着苏红的房间,试图说服自己。
稍微清醒一点后,她赶紧松开年曈,不好意思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装……你以为我睡着了而已。”
白兔现在心里拎得清。他装睡,是料到她会害怕。
这让她更加难为情了,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真是个麻烦精!
“对……”
不起。
“停!不准说。”
年曈旋即打开手中的手电筒,将光线对着白兔的唇,像是审讯室里的警官那样严肃:“不是你的错,不准说对不起,知道了吗?”
白兔轻咬下唇,乖乖点头。
“我没事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