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就忘掉了当鬼当纸人那段记忆，只记得将外村人赶出村准备回家连自己想起急事离开村子都记不起来的张喜顺。
捏着手里的明显不科学的霸王合约，不敢置信，拼命撕扯。
然而，那合约瞧起来只是普通纸质，可不管他如何用力，竟不见半点裂痕。
张家人和其他大河村村民们刚刚迈进道观，见到的就是张喜顺在院子里发疯的场面。
见到张喜顺真的死而复生，且瞧那面色半点都不像死过一次，甚至还比张喜顺死前的状态都还要好，所有人都惊住了。
直到担心孩子的张家人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张喜顺又是抱又是拉着上下打量摸索一通检查，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张喜顺活了。
真活过来了。
周天师真的会起死回生。
“周天师呢？”
一位今早在涨价院子里不信周天师能救活张喜顺，放狠话要磕头喊神仙的村民，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想要好好去磕个头。
然而不管村民们在院子里怎么找，往放着三清祖师爷的道观主殿如何看，都没见到周天师的身影。
张家人抱着张喜顺一顿哭，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周天师的救命之恩。
“喜顺，天师呢？救你命的周天师人哪去了？”
天师？还救他命的？
被家人们抱着一通哭，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喜顺，条件反射地指向那间门窗紧闭依旧还向外散发着恶臭的屋子。
“就在里面，人都死了不知道几天了，那味臭得喔，咦，辣眼睛。”
张喜顺随口吐槽嫌弃，又拿着手里的合约不高兴抱怨。
“那小姑娘还骗我说，周天师是为了救我死，让我卖身还债，还伪造了我的签名和手印。”
“呵呵，我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儿，哪里有半点死过的迹象？我也压根就没有签名，也没有按手印。”
“卖身？没有工资，没有前途保证，还什么活都要我干的卖身十年？诈骗犯、拐子都没他们宝鸡观这么坑人的。”
张喜顺‘叭叭叭’一阵抱怨。
然而，现场的大河村村民们却没有将张喜顺的抱怨听进耳朵，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只在张喜顺说出的第一句话。
死了？
谁死了？
周天师怎么可能会死？
然而，当他们顺着张喜顺指的方向打开房门，看到躺在里面那具尸体后，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夭寿咯！周天师竟真的为救张家小子仙逝了！”
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周老道，闻着本该出现在儿子身体上的恶臭和皮下蛆虫涌动出现在周天师身上，跟着大伙一块进屋的张家人当下心神震荡。
这一刻，张家人对于周老道用命救张喜顺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想到自家孩子不久前说出的那些浑话，张家人当即面色一肃。
“喜顺，你这条命都是天师救的，别说卖身照顾天师孙女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们张家也半句不愿都说不出口。”
“张喜顺，还不赶紧滚过来给周天师磕头认罪！”
*
大火猎猎作响。
一道道裹挟着恶臭的青烟，在宝鸡山顶打着卷升天。
烈日当头，除了清楚火中那具尸体压根就不是周老道的周初一外。
大河村的村民，包括被张家人强行按跪在地上的张喜顺，所有人都跪趴在火堆周围，嘴里诚挚的恭送天师。
不知道是张喜顺的尸体泡过水，还是即便周初一已经很努力依旧遮掩不住背部那个硕大的黑色曼陀罗刺青有异。
这场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村民们在周初一谢绝为周老道举办葬礼拒绝帮忙后陆续下山，只剩下被迫卖身的张喜顺。
今日天晴，万里无云。
周初一抬头望天，明明知道这具身体是张喜顺，明明清楚周老道连鬼魂都没出现十有八九就是话本故事里所谓的灰飞烟灭。
也忍不住对着天空呢喃：“师父，一路走好。”
张喜顺刚去前山接了父母亲自打包送上来的行李，简单收拾好走到后山，看着终于熄灭的火堆感慨：“不愧是天师贵躯，燃了一天一夜才彻底燃完。”
“小天师，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道观找个坛子装天师骨灰。”
经过这一天一夜，亲自体验到各种生活技能突兀点亮，莫名其妙就眼里有活的张喜顺，也渐渐地开始接受道观杂役这个身份。
张喜顺转头就准备进道观找盛具，刚一转身便感到一阵风。
刚刚对着天空送别，马上就迎来一阵清风。
感受到柔和的风轻轻拂过手心将骨灰吹散的周初一，嘴角勾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