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危白华震惊无比,万万想不到危止会在这时候出现阻止他。将军府离城门很有些距离,若不是特地赶来,是决计无法在他快马之前赶到的。
叫完这一句皇叔,危白华眼睁睁看着危止走上前,距离他不过一臂之隔。
“你还当我是你的皇叔?”
这天潢贵胄的一叔一侄面对面对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气氛比刚才弯弓射箭还紧张。
危止突然出拳,打中危白华腹部。
危白华猝不及防挨此一拳,不由得后退几步,手里的弓箭嘡啷落地。
这一场惊变,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涌上来护驾的百夫长们见此场面,吓得张开手臂拦住后面的兵丁,纷纷低着头往后退,一退再退。
贝暖玉无心退,刚才被那一箭吓的三魂又归位。瞪着双眼看好戏,只恨此时兜里没有一把瓜子。
她虽不知危止为何要打这一拳,但也觉得,这一拳给危白华受了不亏。
只因这胃部脏器十分重要,被击中之后危白华顿时弯腰恶心反呕,张口便被城头风沙灌了一嗓子,一时间还手也无法,问屈也叫不得声。
被唐寒搀扶着半蹲下,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甩手又将忠心护主的唐寒推到一旁。
危白华努力维持着体面尊荣,撑着自己直起身,讽道:“皇叔真是在边关历练久了,一身的武人做派。”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暗箭伤人,在边关刺杀西域大王子,挑起两国纷争,你竟一点反悔之心也无。幸而没闹出大事。”危止却不恼,收回拳之后五指依然紧握着,说,“罚你从明日起,跟边关守城兵丁一同吃住三日!多在边关历练历练再回去,对你有好处!”
危白华心中憋着一腔怒火。
他这皇叔,不过虚长他五六岁而已,竟敢如此。
当年父皇在夺嫡之争中九死一生方夺得皇位时,危止他还在边关躲着吃沙子呢!
再怎么说,他是如今盛极荣宠的燕王殿下,危止不过是镇守边关的将领,不过凭白担着长辈的名头,竟要他忍气吞声了!
“是。”
危白华素来担一个贤名,名节礼仪样样俱全,生生吃了这一拳。这仇,算是记下了。唐寒搀扶着他下城楼,危白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赶来得那么快?”
“这,我也不知。”
城头上的风吹得凌冽,贝暖玉依靠在城墙壁上,偷偷瞧着危止,同样的想着:他怎么来的那么快?
《明月几时有》中,可没有这一出啊。
赫连琅扎扎实实挨了一箭,躺了许久身体折损,危白华既抱得美人归,也报了情敌的仇,不可谓不是人生赢家。
可这第二支箭的到来,生生折断了危白华的威风。
天色异变,黄沙漫天,风大得像要掀翻屋顶,怒吼着吹向城头,仿佛要降下天谴。若不是贝暖玉躲在城墙上,怕要被风吹跑。
一时间城墙上竟然只剩她与危止。
危止许是熟悉风沙,立得四平八稳,起初没看她,只抬头望着天,眉目间神清气朗,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势一时刮得不停,危止欲下城楼,调转身,见到在风中紧紧靠在城墙上,显得慎重其事的贝暖玉,顿住了脚,走过去。
黄沙漫天中,谁也没说话,说话便要灌进一嘴沙子。
危止向贝暖玉伸出一只手,离她那么近。贝暖玉猜度着他这意思,也许是要扶她一把。便伸出手。
果然是要带她下去城头,危止却没握住她的手,反手一抓,隔着衣袖扣住她的小臂,五指如铁爪般牢实。
两人一前一后,每次贝暖玉脚步踉跄一下,他总能及时扶稳。
下去城楼,原先围着的金甲军已不见人影。
城墙内风沙小了许多,却不见贝暖玉来时骑的那匹马,本来也不是她的马,是在马厩里挑的一匹性格温顺的牵来赶路的,风沙起无人管,那匹马沿着道路回了马厩也说不准。
难不成要走回去?
“上马。”
危止对她伸出手,似乎垂眸向她看了一眼,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贝暖玉笑笑:“谢将军。”
两人同乘坐一匹马,先回了驿站,已经可见驿站守卫的时候,危止将她放下,他还是有所避讳。
贝暖玉在风中走回驿站,起初守卫还没认出她来,因风沙吹得头发散乱了,后定睛一看,连忙叫出琥金来。
起先众人都回驿站,左等右等,琥金也没等来贝暖玉,只差没出去找,此时一听消息,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迎。
“女郎,你可回来了,在看什么?”
“没什么。”
贝暖玉跨进驿站时,往身后来时路扭头看了一眼,路口已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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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白华果真纡尊降贵地与守城兵丁同吃同住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