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站在原地,好像下不定决心。
饭后,陈霜凌窝在床上,转头见白愈平躺着,睁眼一语不发。
她坐起来,支着条腿:“怎么了?我那时候跟你说的话有些伤人?”
白愈不言,就那般瞧她。
陈霜凌低头吻了吻他的泪痣。
“说话。”
“……是。”
陈霜凌又想叹气:“睡吧,明天起来哄你。”
“好。”
陈霜凌刚准备闭上眼,外头忽传响声,她扶额,道:“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叹气。”
李家媳妇敲敲门:“姑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来了。”
“知道。”她从榻上坐起,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又去开门,想了想,又拿出一袋银子。
“拿银子带你女儿走吧,别改天被你男人打得挂彩,看看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没有这种习俗。”
李家媳妇捧着银子。
“我不带她走。”
“看你想法。”
说罢,她与白愈猫着夜离开,听得李家媳妇还在背后道:“要是有心,就回来看看我。”
*
杀了人躲藏最安全的地方,一个是皇宫,当然,那得有资格进,另一个,就是被剿山匪的残缺盘踞地。
“阿霜大可以把我留在那儿,独自回京。”
杂草除尽,山路比上次平缓许多,白愈走在陈霜凌旁侧,轻喘着问。
“你是美人,我舍不得。”她提着绯红的裙摆,面色宁静,言语轻佻,“这几日跑来跑去的,难为你了。”
“何故这样讲?”
陈霜凌笑笑,拿起腔调: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宿在一处华美绮丽的屋子里,大门不出。房间要温暖干净,地面铺着镶嵌金丝的绒毯,毯子上架一方小桌,桌上点香燃烛,香雾缭绕,你身着素衣,伏在榻上,衣料贴着单薄的身子,就像黄金盏里盛了片玉。”
她要将他困筑于高台,奉若神明,尽管这样虔诚的拜谒只有他们两个参与者。
白愈抚着心口咳嗽。
陈霜凌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愉悦了,笑得更加肆意,放缓声音,循循善诱:“您知道这叫什么吗?先生。”
她接着道:“这叫,金屋藏娇。”
“……你好歹唤我一句先生。”他说,“我们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亦师亦友,多高尚。”陈霜凌带着笑意。
白愈不再说话,默默与她放远些距离。
“累了?”她见对方和自己隔着几步,回过身等他一会儿,鞋底踩在地上,落了些灰。
白愈摇摇头。
陈霜凌又软下声,半哄骗半真诚:“同你说笑的,我很喜欢你。”
白愈看了她一眼,又偏过头。
“啊……太喜欢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了。”她笑得耳坠都在晃动。耳坠是在乌恒买的,不知用什么飞禽的羽毛染了红颜料,艳得诡魅,很衬她,
“你呢?为什么总对我一幅用情至深的模样?是真喜欢我,还是因为有婚约?”
白愈突然停住,开始沉思。
他不会太说漂亮话叫人开心,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顿住,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陈霜凌毫无意见,拉过他的手往上走。
“没什么的,无论出于何种情况,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她这话说得随意又撩拨,像是风月高手下意识吐露的情话,做不得真,又实在动听。
“我会给你答复的。”白愈轻轻抽开手,言语珍重。
“不必为此忧心,我胡说的。”
“……对了,昨日的话,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陈霜凌愣道:“啊?什么事?”
白愈叹气:“没有。”
陈霜凌:“?”
*
上回来此发生的事难免另她感怀,骗子谢小小送的脂粉还在山上那间屋子的柜子里。
行至半山腰,守卫者打着火把喝令。
陈霜凌沉静道:“叶家二姑娘派我监察各位行动,放行。”
守卫不动。
陈霜凌重声:
“再说一次,放行。”
守卫将火把放得更低:“可有叶二姑娘的信物?”
“我站在这,就是她的信物。”
这话她表面说得庄重,但自己也想笑,可惜叶岑潇确实不会给自己什么保命的东西,所以不得不这样讲。
陈霜凌抬头,映出那张脸,守卫者冷汗直下。守卫大概很怕叶岑潇,居然把人放进去了。
陈霜凌眼睛微微睁大:“你都不再多说什么吗?”
“不了,现在也不干劫匪这行当了,拦着主要是怕人偷东西,见是二位,便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