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送别赵家姐妹之后,叶清禾“啊”的一声,人转瞬间便趴坐在房内的软榻上。明明青梅酒不醉人,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然无法站立了。
许是今天半日耗费不少精力,叶清禾嘟囔着:“这床真是舒服,我就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待沈淮之入房之际看到的是已憨睡在榻上的叶清禾,她两颊微红,面光晶莹,白玉莲簪安静地躺落在松软发间。他脚步骤停,眸底盛满惊喜,袖间轻握的双拳代表着他此时紧绷的神经。转而便见沈淮之闭眸,轻吐一口浊气,继续走向榻边,最后竟在榻边床沿坐下。
白玉无瑕的莲簪若无其事地散发着温柔,衬得榻上的人儿更是肌光胜雪,沈淮之细看还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微绒毛。
“喜欢这支白玉莲簪吗?”沈淮之轻声问道,见叶清禾毫无反应,便懵懂靠近。沈淮之今晚被灌了不少酒,尚不自知。叶清禾却似乎感觉到酒气靠近,眉目骤然紧蹙。见状沈淮之忙后退,兀自哈气,果然熏人,他一下竟嫌弃起自己。
“墨柏,本王要更衣。”沈淮之走至门口道,侍立在门外的墨柏闻得室内声音马上应下。似是觉得房间暖度不够,沈淮之又回身扯过床榻里层的棉毯,小心盖上,丝毫没有惊动正在沉睡的叶清禾。
再度屏息靠近,他已是一身清爽,带有一丝执着地继续问道:“清禾,你喜欢这支白玉莲簪吗?”
熟睡中的叶清禾自然不回应,沈淮之却将“清禾”二字含在嘴里,不断细喃,一声声似是倾尽所有温柔。
子初时分,明月楼大堂依旧灯火通明,悬挂于中间的夜明珠毫不吝啬地向着来客施展它的璀璨。无人在意的四五六楼不知何时竟熄灭了廊灯,只余夜明珠片片星点。攒攒人影浮动间,玄衣常服的沈淮之正抱着面容掩于黑色斗篷内的叶清禾悄声下楼。
鞭炮声不断,不少市井街巷百姓还在院中围着火炉,团坐着等待新的一年到来。素日里顽皮的霸王们此刻也乖巧地等着长辈们派发的红包,撑不住的小娃娃们靠着大人的背就开始瞌睡,大人们谈天说地,好不容易相聚团圆,好不喜庆热闹。
墨松早已备齐马车,瞧见人朝这边走来,不免乐呵着上前见礼:“爷,戴上了!”
不知是受街道吵闹声还是墨松话语声影响,怀中的叶清禾扭动着嘤咛一声,沈淮之垂眸见她又恢复静谧,这才抬头冷眸横了墨松一眼,眼疾手快地抱着她上了马车。
后头跟随的墨柏亦用力地推开墨松,兀自上了就近车帘前座。墨松再也不敢言语,绕路去了马车另一侧,摸了摸鼻子,再也不敢出言。一路静谧,马车稳当驶入了宣王府。
或是沈淮之的胸膛跳动的旋律让叶清禾睡得安沉,她今日确实耗费不少,到了秋华居,沈淮之将她放入早已热乎的被窝之际,这叶清禾还在甜甜地做梦。
沈淮之身前骤然少了这躯柔软,一时间竟无赖地觉得心口缺了暖意。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小心塞入叶清禾枕头下,他回了屏风后梨花卧榻。
墙外四人团在愁眉苦脸着商量即将到来的守岁。
“姑娘还说守岁要挂门筏,现下睡了明天再做?”“也不知姑娘睡前许了愿没?她说要赶着点许愿的,不然不灵,要不还是把她叫醒吧!”“爷还在里面守着呢,我可不敢,要叫你去叫。”“你们干嘛都看我,爷刚刚才蹬了我一眼,我不去。”
子正时分,晋朝迎来了新的一年,大街小巷纷纷燃竹驱邪,强撑着未睡的人们开始起身回房。宣王府内却一片安宁,秋华居外的四人见里面毫无动静,开始轮值守夜。
沈淮之不知何时竟在榻上睡着了,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想着应是丑正时分左右。往里头瞧去,叶清禾已然翻身朝里侧睡去。他眼眸一片宁和,轻步出了秋华居,连墙屋值夜的墨玉也未曾发现。
晨曦斜照芳殿,岁月使绮宫高殿更加华丽。朝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梯旁的梅花闻风纷纷盛开,阵阵飘香。
午宴过后,昭明帝回了承乾宫,众人便去了坤宁宫拜年。见太子太子妃郎情妾意,后宫众人自是不免打趣,顷刻又识相地各回各宫,徒留母子三人闲聊。
“昨晚五弟睡得可好呀?母后宽容,竟让你早早回去守岁了。”趁着文皇后去更衣,太子迫不及待便问道。一旁梁知容见了不免嘴角微扬,初上位的这半年,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素日虽是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可观三洲秋闱之事却能看出他胸中丘壑,构思缜密。偌大宫殿里,这是皇家难得的兄弟情谊。
“劳大哥费心,尚可。”沈淮之淡声回道。
“是吗?本宫昨晚原想着出了宫再同你皇嫂去明月楼赏赏上京夜景。”太子沈礼之话毕故意停顿半分,见沈淮之端坐不动,继续道:“谁料六楼的雅阁竟被五弟抢先进了,五弟,这是约着哪家小娘子呢?”
沈淮之轻掀眼皮,心知除夕夜太子不可能出宫,这是诈他呢,并不做声。
太子偏是喜欢打趣,嘴角一咧继续道:“上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