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刑部,沈淮之眼眸深沉如常,身轻如燕上马,贴身的二人却明显感觉眼前的主子似乎在迫不及待回府。站立在秋华居门口,沈淮之忽然顿住脚步,听闻静声一片,侍立在门口的府仆连忙见礼,墨音上前轻声道:“回王爷,叶姑娘正在制香,奴婢们在门外小屋随时听候差遣。”
屋内叶清禾似是听到动静道:“王爷回来了?”沈淮之第一次听到她喊“王爷”二字,眉梢微扬,轻推门而入上前。
炉中刚燃完不知名的熏香,好像还是昨日的玫瑰香,他挺鼻微动,这里面似乎又不止玫瑰的香味。背对着他的叶清禾正忙得不亦乐乎,他随意坐下。
叶清禾眼前的桌面上正摆满她常用的香具,各类香粉有序放置一旁,她颇有成竹地用香勺取其中一抹香粉,少量多次地填入香篆。左手迅速将香铲填平先前的香粉,反复多次用香铲将多余的香粉推到香篆一旁没有缝隙的地方。如此耐心专注,连右脸散落的发丝也丝毫不在意,叶清禾往日亮晶晶的眸子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香炉,沈淮之端坐一旁,一言不发,眼眸却不自主望向她。
叶清禾轻撸右袖,白净的手腕清晰得青筋都能看到。只见她右手将香篆垂直,缓缓提起,屏息敛声的谨慎模样与那山间肆意奔跑的张扬全然相反。见沈淮之望来,她毫不在意地道:“来了呀,帮我点一根线香。”
清澈如水的眸子流过他深邃幽静的黑眸,只一瞬便震得他心神大乱。见叶清禾又低下头观香,他回神,手足微措地起身燃香。
“给。”沈淮之右手将燃着的香柄递过去,叶清禾头也不抬地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沈淮之顿觉右手流过一丝酥麻。
熏香四溢的空间里,似有一种莫名情愫在蔓延。
叶清禾点燃眼前的熏香,靠近闭眸细闻,须臾睁开,朝呆站着的沈淮之伸手,轻扯他的右袖道:“你闻一下,有哪些味道?”
沈淮之原是站立在她的左侧,身子正欲直接俯身向前,又思及某处,返回座位将香炉揽至自己眼前。顺着叶清禾那双期待满满的双眸,他低头细闻,心神渐宁,俄而问道:“你放了薄荷?”
叶清禾得意道:“是呀,薄荷加上酸枝果,轻盈剔透。你别告诉别人,我还凑了点紫罗兰叶,这样就有种雨后甘露沁凉之感。”
沈淮之点头,难得称赞道:“好手艺。”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叶清禾将香炉放置一旁,双臂依靠桌面,猛然凑近细看沈淮之的俊脸道。
沈淮之抬头望向她,深邃黑眸里瞬间盛满了叶清禾的调皮娇容,屋内火炭似是燃得过旺,衬得她淡粉色的云晕越发动人,嘴唇明明未妆却红润有光泽。沈淮之喉结微动,心跳不受控制地似要蹦出来,莫名的悸动令他有些失控,沈淮之低头留下一句“无事”便仓皇而出。
屋内寒风吹过,稍降一丝心乱,沈淮之静立几息便疾步往书房走去。留下屋内莫名其妙被抛下的叶清禾,她坐定,自觉自身正常,也没去多想沈淮之异常。稍等一刻钟便唤来墨玉,笑语盈盈地请她品香。走了一个沈淮之没事,王府有的是人帮她品香。
这款新香收雨露楼启发而来,前调是沁凉之感,中调嵌入多种玫瑰,后调叶清禾出其不意地加入了蜂巢。墨玉墨音本就对香料里还能加茶叶震惊一番,又听清禾说新香添了蜂蜜基调,二人不禁大赞清禾的奇思妙想。
这蜂蜜基调裹挟着丁香花香,尽显温柔。覃娘子回乡过年,她打算自力更生给这款新香取名。原定帮她定夺新香名字的沈淮之自上次夺门而出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墨柏说了几次王爷在宫中有事回不来之后叶清禾便歇了心思。大家族里过年规矩多,她自己给这款新香取名叫“玫瑰爱礼”,等一过完年,她就限时推出。这样心满意足地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除夕这天,叶清禾心安理得地睡到巳时。
没办法,以前有爹爹阿娘管束,她不太敢熬夜燃灯看话本的。这几天叫沈淮之不应后,墨玉很机智地找来了许多新奇的话本帮她消磨时间。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冬日难得一见的暖阳又出现了。躺在温暖被窝迟迟不愿意挪窝的叶清禾不经意地伸个懒腰,动了动脚踝,咦,刚刚灵活自如的莫不是自己的右脚?叶清禾想到这,便立即动手去揉捏自己的右脚,些许痛觉,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顾被窝外的寒冷忙站立,右脚果然已经大好,想来正常走路应是无碍。欣喜无比地叫来墨玉,大叫道:“我的脚好啦!亲亲墨玉。”说着便将墨玉一把抱住。
墨玉笑道:“好了姑娘,快穿衣吧,今日还是一般冷。王爷卯时便入了宫,说晚上在明月楼给你挑了一个好位置赏烟火。”
叶清禾任由墨音摆布,穿上玉白色中衣,憨笑道:“你们王爷真好,我又能走动逛街又能看烟火啦!”
墨音边给她编发髻边低头打趣道:“王爷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墨玉轻觑了墨音一眼,生怕叶清禾尴尬,忙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