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静默无语,清禾只管走自己的并不似往日主动找话题,沈淮之沉默跟随,二人倒像强拼硬凑似的地走至烟竹巷。
“我到了,多谢文公子。”清禾轻舒一口气,眼帘下垂,朝身后男子衣衫处道。
“嗯。”沈淮之回道,抬眸见她打开门后低眉顺眼地说完便打算关上门。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关门歇息了。”见沈淮之纹丝不动地站立于门口,叶清禾终是轻叹一口气,正眼瞧上眼前的男子问道。
沈淮之见她眼神流转至自己,点了点摇头,眼眸猝然闪过一丝清禾还没抓到便消失不见的颤意,回道:“无事。”
叶清禾一脸纳闷,利索“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自小爹爹也是教过的,男女无事不可共处一室,先前苍梧山一处是方便照顾他,现下人家已定亲预备娶妻了,自然不能再邀他入室。清禾这么想着,越觉得自己快速关门是正确的。可是阿娘也教过做人要懂得报恩,这文沅方才确实出手帮了自己,不若送点东西报答一下吧。清禾刚坐下又快速起身去房内寻东西。
担心沈淮之走远,叶清禾迅速装好东西,往门外走去。不料一开门,先前挺拔身影依旧站立于原地。见她开门,眼眸微抬。
“你怎么还在门口?……我的新香外面可是要排队才能买上,送你三包,感谢你今天相助之事。再给你三包是庆祝,恭喜……你得偿所愿,定亲成婚了。”清禾说完便将手中的东西塞入沈淮之怀中。
沈淮之双手不自主接住,一股橙花香自袋中散出,他垂眸一扫,再抬眸却问道:“谁说我要成婚了?”
“文沅公子定亲的大事上京城都快传遍了吧,我在制香阁都听到了,恭喜你呀!”清禾道。
“我……没有。”沈淮之见清禾双手已然开始摆弄门闩,作势又要关门之状,无奈道完便快步走向院中圆桌,将东西放上。
清禾一脸茫然地随手轻掩大门,转身对上那双深邃黑眸问道:“你们上京城也流行戏文里的被迫定亲成婚吗?”
“清禾姑娘,我不是文沅。”沈淮之说完便轻闭双眸一息,袖间双手紧握,转瞬又睁开恢复锐利冷冽的黑眸继续道:“你也知道苍梧山遇见我那日有多凶险,要我命的人太多了。我这才隐姓埋名,实属无奈之举。”
见清禾亮眸闪过一丝疑惑,他垂眸接着低声道:“这几日多次打搅你是为了追查当日给我下毒的真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清禾一脸无措地站着听完结巴着道:“你……这是……道歉吗?”远处的暗线却心底大起波澜,不敢再听下去。杀伐果断的宣王,什么时候会低声下气请小娘子见谅,难怪墨柏大人再三交待要好生看着这叶姑娘,他的责任巨大啊!
沈淮之抬眸点头,清禾流波一转,连忙问道:“那你是谁?”
“沈淮之。”
“沈淮之,沈淮之。”清禾轻念了二遍,没注意到眼前的宣王爷听到后眸光一闪,毕竟他自小到大极少听到别人直呼自己的大名。
“沈淮之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清禾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脑袋飞速运转,继续问道:“沈好像是国姓吧?”得到沈淮之轻微点头,她接着问道:“那你跟皇帝什么关系啊?”她自小长于乡野,来上京城也只是数月,并没有特意去记住几位皇子名字。
沈淮之见她正将茶盏往嘴边送,待那股细流进入脖颈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父皇。”
清禾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沈淮之,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内心却在疯狂大叫:我居然认识皇子了,爹爹我出息了,阿娘他好俊!
沈淮之原本以为叶清禾会指着自己大骂“骗人鬼”,却未曾设想过她知悉真相会紧盯着自己片刻都不放过,轻咳一声道:“清禾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知悉我的身份也不必拘于礼数,我们如平常处之即可。”
清禾闻言回神,扭头向着月光,调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在上京城横着走了?”
见她语气恢复往常,眉目间神采飞扬,沈淮之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气氛正融洽之时,瞥见这桌上的东西,清禾冷不丁地问道:“我不太清楚你们这些皇家贵族的规矩,那我送给你的定亲香囊你还要吗?”
沈淮之摇头道:“我迟早是要回封地的,并无成亲的想法。”
叶清禾眉梢微扬,心想道,没定亲,有权势,这个沈淮之还是可以当朋友处之的。接着她便开始拿出自己送的香包,一一开始介绍这几日的收获。
门外西边的林梢,明月高挂,透过枝叶的清辉洒满整个院落,静谧地铺泻在正在起兴高谈的叶清禾和正襟危坐倾听的沈淮之身上。
今日刑部休沐,墨柏自晨间收到主子指令,去对着药方找精通毒药医理查明情况之后便一直忙到戌时方才回府。正欲往书房方向走去的墨柏与恰从书房出来的墨松撞上了。
“主子不在,管事说爷下午便出府了。”墨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