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酬谢,贼人却端的一片道貌岸然,下一秒他便杀伐果断,取人性命于微时。
少年正值心满意足阔意之际,耳边又传来呜咽声,脸上掠过一丝温润微湿气息,那触感近在眼前。莫不是贼人的血迹溅到脸上,他试着抬手擦去,却发现双手似乎被禁锢,他竟使不上半分力。
他拼命睁眼,黑眸乍现,逐渐清明。床边传来动静,他一扭头却发现一坨小煤球正从床上一跃下地,很快便消失在眼前。反观自己,身上衣物干净整洁,双臂已被大竹板缠满弯曲不得,只余手指活动一二。
他试着运气一番,心胸畅然不少,体内清波虽少,却能感受到体力正在缓慢恢复,他的毒似乎散开了?
少年抬眸望去,自己正身处一间古朴竹屋。床头床尾皆有流通窗户,此时正巧能从床头那端窗户看见院子争姿斗妍的一排鲜花正迎着朝阳绽开,床尾的窗户上藤蔓植物犹如瀑布般飞泻而下,满眼生机。床对面是一面落地书柜,样式不一,倒有一股书香气息,只是他近看却发现这书架似乎有几日久未清扫了,尘埃遍布。
他走出未锁门的房间,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清雅庭院,花坛盆景,栽满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郁郁葱葱。每个小屋门前不是插了不知名鲜花,便是翠竹异草,庭中晒着的似乎是药草,微风拂面,各种药香让人心安不已。
“小黑,接着!”院外似乎传来了娇音,他寻声望去,小煤球正乐此不疲的抬头迎接大树上方扔来的物什,待接准便咬紧往院中赶,见到立于门口的他似是更加欢快,放下东西开始围着他“汪汪汪”几声。
“不就搬了六趟吗?有这么……”古树上方跳下来的少女,边低头拍打湘妃色衣裙,边嘟嘴道。待她抬头便看见立在门口的白衣少年,长身玉立,黑眸一如初见的深邃,不过她总觉得受伤的他,身上还是多了一份平静。
见他醒来同样欢悦的少女,也似小煤球般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叶清禾今日似乎有换了新香,他闻着清新甜润,似是茉莉花?见她目光炯炯,笑语盈盈,他默然也随她进门,坐上竹椅。
院落清清,他听着叶清禾娓娓道来他养伤这几日的情况,冯伯今早才接了一处世交的急求,将事情全盘托付于她便下山了。
“在下文沅,感谢冯伯与叶姑娘救命之恩。将来若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可至上京文家报我名号。”他本就是赌一把这姑娘能救她于迷途便是善哉,不曾料想清禾还是仗义之人。互道姓名后文沅欲起身抱拳,奈何双臂被束,谢礼姿势颇为不便。
清禾瞧他那欲行正礼实则动弹滑稽的模样便大笑道:“文公子不必客气,咱们也算患难之交,你就安心在此处养好伤再下山吧。”
一提及下山,文沅黑眸深沉,这伤得歇半月,他得想办法和外界联络,他朝正与小煤球玩闹的清禾淡声问道:“叶姑娘可知现在山上是何情况?\"
清禾美目轻扫文沅,见他清隽面庞透出一股子冷冽,轻叹道:“不知道你这个上京来的人究竟得罪了谁?今早冯伯下山都是走暗道,苍梧九峰明道出入口把守护的都是沧州府兵。你养好伤我再送你下山罢,现下快与我说说这上京的有趣吧,我还未出过沧州呢。”
清禾想着既然长辈们都下山了,等文沅养好伤她便和他一起下山玩去,于是搬动桌椅靠近文沅,开始睁着那双灵动大眼便满怀期待地少年的介绍。
文沅自觉生平第一次与女孩子接触这么近,身形欲往后退却并无退路,清冷身影竟是一动不动僵直着,可清禾哪里注意到这些,只一个劲儿近身追问他上京趣事。她问三句,他答一句,二人倒也聊的下去。
“文公子,你说上京城的人是不是比沧州多啊?他们是不是都跟你一样会武功?你学了很久吗?”
“差不多,我是自小习武。”
“哇,自小习武,你是自己喜欢还是你爹爹阿娘逼你啊?我爹爹老喜欢揪着我看书,练字,你睡的那间书房就是我儿时的噩梦!”
“习武是我心之所向,并没有人逼我。”
“哦,那你会下厨吗?我爹爹和阿娘不在家的这几日,我都是在冯伯那里凑合,如今他出医去了,我的厨艺实在一般……”
“勉强入口。”
“好吧,你这几日也只能吃些流食,煮粥这个我还是会的,你等着。”
叶清禾说罢便起身去了厨房,翻天覆地地找出仅有的食材,模仿着自己爹爹平日的做法。一顿绿豆、银耳、莲子下锅,便开始煮粥。煮粥还需要一会儿,她想了想,还是给自己下碗面吧。
待她端出碗筷,与文沅四目相对之际,两人才发现新的问题出现了:叶清禾还得喂粥给文沅喝。
“叶姑娘先吃吧,在下还不饿。”似乎看出来她的窘迫,文沅淡定开口,接着便朝大树走去。
叶清禾这几日也不是没喂过文沅,只是当时文沅都是睡着的,她还花了不少时间端详着文沅那张俊脸呢。素日里也不是没喂过病人,这文沅不也是病人吗?叶清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