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然空老君,比武大会才过去三月余,他比起上次见面确实苍老了不少,莫非就是因为消耗内力救自己的缘故?
齐若清有些哽咽:“然空老君,我何德何能,让你耗费这么多内力救我……”
然空老君倒丝毫不以为意:“都是一家人便不必客气了,内力而已,我随便修炼一下就回来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齐若清本想拒绝,可没提到还好,一旦意识到,这肚子立刻就抗议起来了,只得犹豫着道:“那便有劳了。”
然空老君淡淡一笑,很快去为她盛了碗粥来,“这山上没有他人,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我不擅长做饭,平日里一人便也随便将就着过了,暂时只有粥,委屈你了。”
齐若清一边喝粥一边道:“老君哪里的话,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以前钟原大哥在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失言,立刻住了口,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然空老君脸上露出一丝怅然和怀念之色:“那个时候啊,他顽劣得不行,经常去山中采野果、猎野味,我们经常吃烤野兔烤野猪等等,他还会去河里抓鱼呢……”他叹了口气,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不过,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齐若清放下粥碗,眼眸低垂,许久才艰难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然空老君惊愕道:“什么?怎会?”
“十一年前,我父亲上了悬赏令,所以……”
然空老君沉默良久:“是我教导无方……”
他像是一下子又苍老了不少,满目悲怆:“我一直不同意他做杀手,我教给他一身本事,他不行侠仗义,却草菅人命,是我的错,是我太纵容他了……”
齐若清无言以对。
半晌后,然空老君才逐渐平复了下来。他拉过齐若清的手,道:“清清啊,我代他向你道歉。是我没有管好他,你要报仇便冲我来吧。”
齐若清微微用力挣脱,正色道:“老君,当初也是钟原大哥救了我一命,您放心吧,我和他互不相欠,再无纠葛。这次是您救了我一命,我都记在心里了,报恩都还来不及,说什么报仇呢?”
然空老君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又犹豫着问道:“那你恨他吗?”
齐若清苦笑:“若说不恨,那也是假的。恨他杀了我父亲,害我母亲自缢而去,害我家破人亡。却更恨他又救我于水火,让我心生依赖。恨这上天,天意弄人。又恨自己,作茧自缚,痛苦万分。”
然空老君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沉吟片刻后,又问道:“不过,可知是谁下的悬赏令?”
齐若清一愣:“什么?”
“你父亲的悬赏令,是谁下的,查出来了吗?”
齐若清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曾。”
这段时间,全然沉浸在与钟原的变故中,反倒把这最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然空老君哑声道:“清清,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我也不否认我有为我的徒儿开脱的嫌疑。可你是否想过,钟原只是杀害你父亲的一把刀,真正杀害你父亲、间接害死你的母亲的凶手,是那个下悬赏令的人啊。你是选择怪一把刀,还是该找出那个拿刀之人呢?就算钟原没有接下悬赏,也还会有其他人接的。也许,怪他,怪上天,怪自己,都不如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话说完后,他便起身走出了房门,留下齐若清一个人在房中发呆。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机械地回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住,先睡一觉吧,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