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吐出一丝光亮。
拾掇好的林思虞跟着爹娘赶上了张老汉的第一趟牛车。
春天凌晨的风还是冷的,打在林思虞探出的小脸上,她立马打了个哆嗦,缩进许氏的怀里。
距离到县里还有段时间,林思虞偷了个懒,在许氏怀里继续睡会儿。
许氏温柔地抚着女儿额头没梳上去的碎发,将其抱稳住。
林宇桑坐在离张老汉最近的地方,抱着个陶瓮,随着有些颠簸的板车,看着沿途景色。
说是景色,也有些差强人意,只有一望无际的农田和些难开垦的荒地。
稀薄雾气碰上草叶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脉络垂下。
路边零星几簇迎春花绽放着,有几朵不知被哪个行人薅去了花瓣,只余干巴巴的花蕊迎风而立。
林思虞是被许氏摇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展开笑容,声音软糯,“娘。”
三人与张老汉别过,去点心铺子买了两包枣糕后,拐了几个巷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条满是三合院的小巷,青黑色的墙面,上面缀满斑驳苔藓,地面是衔接不规整的青石板路,从门来看,共有五户人家,一家人向着最里面的房屋走去。
这是五户人家里,门前扫的最干净的一家,坐北朝南,门檐一角还挂着个灯笼用来晚上引路。
林思虞迫不及待地叩响木门,片刻后,木门吱呀作响,她和一张肥嘟嘟的小肉脸对上。
小胖子眼里绽放出光芒,声音尖细,咧着嘴露出两排牙齿,能清楚的看出缺失一颗门牙。
小胖子说话漏风:“虞儿!”又扭头对着里面大声喊道:“爷!奶!婶!娘!我姑母他们来了!”
接着像林宇桑夫妇问完好后,牵起林思虞的小手,拉着就要跑,林思虞顺从的跟着二表哥跑进去。
院子里,一群人从屋内出来,林思虞扑在一位浑身腱子肉的黑壮老人身上,被他抱起,捂住他乱飞扎人的胡须,看向一旁面容慈祥的老妇,乖巧喊道:“外公!外婆!”
又看向后面跟上来的两名妇人,“大舅母好,二舅母好。”
说是老人和老妇,也有些夸张,只是黑头发里掺些白丝,脸上有些许皱纹,但二人的精气神生生衬得他们年轻上十多岁。
许氏和林宇桑慢一步进来,看到许久不见的爹娘(岳父岳母),心里也有些激动,一齐道:
“爹!娘!”
“大(舅)嫂,二(舅)嫂。”
许大谦单手抱着林思虞,空出的手拍了拍林宇桑的肩膀,标准的国字脸,不怒自威,嗓音浑厚,“宇桑,许久不见,拳法可精进了?”
许大谦年轻时是个小镖头,镖队一次运送货物途中,遭遇十几个匪徒拦截。
当时林宇桑替他爹去府城给一户人家送订好的木活,偶遇此祸,凭一身勇武帮了许大谦一把,但毕竟是没练过的年轻小子,胳膊见了血。
许大谦很是欣赏他,于是让林宇桑跟他学些腿脚功夫,一来二去的,许氏就和林宇桑暗生情愫,成就了一番美事。
起初他还不乐意,但,谁让他女儿就认定这小子了呢。
林宇桑这个汉子脸上难得露出腼腆,挠挠后脑勺,“这半月忙着挣银钱,没怎么练,等过几日忙完春种,小婿一定常练。”
许氏也是挽住亲娘王氏的手臂,几人进了屋子。
林宇桑将枣糕和陶瓮放桌上,许氏指着陶瓮,道:“爹,娘,这是虞儿之前贪玩酿的酱油,还没想到,真让她做成了。做吃食放上一些可好吃了,比杂货铺里卖的还好,特意全给你们拿来了。”
“还有枣糕,也是娘你爱吃的,就买了些。”
刘氏也就是林思虞大舅母,闻言眼睛一亮,她素来是个爱吃的,管不住嘴,所以身材有些微胖,听到小姑子说这酱油好,立马上前掀开布盖子嗅了口:“确实,这味道很是不错啊!”
许大谦高兴的仰头大笑,摸摸胡须:“哎呀,我的乖外孙女还会酿酱油,哈哈哈。”
王氏却是眉头微皱:“韶韶,你把这全拿给爹娘了,你们家怎么吃?下次可不准再带东西来了,娘和你爹这儿什么都不缺,你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林思虞跳出来:“外公!外婆!不用担心,你们尽情吃,日后虞儿还给你们做!”
惹得屋里全是笑声。
刘氏也想到什么:“昨晚夫君可是跟我说了,昨日真是多亏了虞儿,才让酒楼没出什么事。”
二舅母李氏附和:“对啊,听大哥说昨日很是凶险,差点儿就出了人命。”
王氏打趣:“昨个儿平昌回来,一直模仿虞儿当时那样子,我都好久没见他那活泼样了。”
许大谦得意的晃晃脑袋:“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外孙女。”
王氏啐了一口:“呸,那是我女儿女婿教的好,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