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文武百官上朝时个个畏头畏脑,大气不敢喘一下。
景德帝扶额沉默,面前的案桌上摊着昨夜加急送来的带血羊皮卷,临月国规定,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否则不可擅自使用羊皮卷。
因此,当岑寂看到呈上的羊皮卷时,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岂料,这次背叛他的竟然是曾经与先帝共患难的百年世家,谢家!
他沉声说道:“众爱卿可都知道了?都来说说吧”
岑寂眼神阴翳,扫过一眼群臣,轻笑出声,像是嗜血的野兽!
“呵,谢家都能背叛朕,还有谁不能,嗯?”
“陛下息怒”,众人连忙跪下,不敢出一言以复
“怎么?一个个的都哑巴了?!朕叫你们说!”
姜丞相见状,硬着头皮走出阵列。
“回皇上,老臣以为此事还是以大局为要,不如先处理两国邦交之事,再考虑谢家”
“那依丞相的意思”
“臣以为不如主动派人前去北狄商讨和平一事,顺便打探谢家是否真的谋反”
“臣以为不可”,安国公萧鼎起身向右跨出,恭敬道。
景德帝微微抬头,语气低沉沙哑:“哦?萧爱卿,为何不可?”
“臣以为此时两军皆已力竭,而前线又是北狄世居之地,自是对我方不利,若是设计圈套,恐怕会有辱我临月威名”
“临月威名”,岑寂仔细打磨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突然间震怒道。
“不知萧爱卿以为,待这谢氏一族通敌叛国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时,我临月威名何在?!”
“陛下息怒”,安国公连忙跪下伏地,不敢抬头相视。
“罢了,证据已经确凿,来人,传旨:谢氏一族通敌叛国,致使我军溃败,特下令捉拿谢氏族人,隔日问斩”
“陛下三思啊”,姜丞相虽已是官场老人,知道此时开口不合适,但他还是想为谢氏求得生机。
“陛下,谢将军忠心耿耿,天下人有目共睹,怎可轻易叛国,此事定有隐情”
岑寂也不多说,直接把羊皮卷往下摔去,重重的摔在伏地的姜丞相身前。
“你自己看!若不是朕的暗探亲自汇报,再加上城防图到了北狄手中,朕又怎么会信?”
城防图到了北狄手中!在场的大臣皆是沉默,此等机密只有谢磊将军自己知晓。
皇帝竟然也会有暗探,百官心中不禁一惊,鼎鼎有名的忠将谢磊也会被监视?那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更是全在皇帝眼中。
想到此,百官更是各自打起心中的算盘,一言一行也极其小心。
姜丞相颤巍巍地拿起羊皮卷,只一眼便不再多说,他知道,自己也无力回天了。
“既然如此,礼部张侍郎”
“臣在”,中年男子身着绯色孔雀符起身复命。
“即日起准备前往北狄,商讨两国和平之事”,岑寂似乎有些头疼,一直按揉太阳穴,明眼人只一眼便清楚,帝王这是在示意,不要违抗。
“臣遵旨”
“罢了,无事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岑寂在这一片恭维声中回了养心殿。
安国公只是瞥一眼仍在地上长跪的姜丞相,语气中带着些嘲讽,似乎是在感慨。
“姜丞相,多少年了,人心都是会变的,这不,连谢将军也叛变了”
地上的姜丞相并不过多回复,只是冷哼一声,默默起身,手中紧攒着带血的羊皮卷,似乎是跪的时间有些久了,走路时一步一颤,显得落寞。
谢氏诛九族的事情传到岑慕宁耳中时已经是午时了,此刻刑部肖提督已经带人前往谢家抓人了。
岑慕宁顾不得用午膳,换上了宫女裙便直接偷跑出宫,直奔京城谢府。
谢府此刻大门敞开,楠木雕刻的牌匾上挂满了白色的丧幡,在风中飘荡,谢家女眷也都披上了白色丧服。
她们听说了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传闻,也知道自己逃脱不了罪责,此刻的争斗吵闹毫无意义。
但谢京昭的后母向来不是个好惹的主,即便是面对肖提督拿人,也不肯退让,反倒嚷嚷着自己可以与谢将军合离,顿时便扯作一团。
见此乱景,岑慕宁拼了命才挣脱门外守卫拦持,冲进人群中护住年事已高的谢家老太太。
杀人不眨眼的肖伟杰提督在京城也是威名远扬,见此情景怒从中来,拔剑便直接架在闹事的谢家主母肩上,一手把她提了出来。
见了真刀实剑,那女人也不敢再闹事,连忙求饶。
随后他又把目光对准了身着宫女服,正紧护着谢老太太的岑慕宁身上,恭敬行礼道:“参见朝安公主”
“肖提督”,岑慕宁依礼回复道,她此刻跪坐到谢老太太身边,紧握住她发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