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青进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伍樾一人。
一大早师傅告诉她嫂子的状况不太好,她伤心地哭了好久。她放下粥碗,扶着伍樾半靠床头。伍樾却抓住她的手,摸摸她的胳膊,又摸摸背,担忧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见嫂子能说话,小青既开心又悲伤。
因为嫂子说话的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是很艰难的样子。幸好她还认得自己,小青的情绪稍微好了点。
她告诉伍樾,她没受伤,还说,她师傅把人都打发回村了,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腿,反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她们了。
这些都是金彪跟她说的。
可当小青说起她师傅时,伍樾便蹙起了眉,眼神里充满疑问。
她怎么不记得小青有过师傅。
她只记得因为族长要把她给谢宝根,她吓得和小青逃离了村子,然后卖包子赚钱。再后来被他门找上门……她好像挨了三癞子一棒。
“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头痛欲裂,难受得拍打自己的脑袋。
小青吓得抓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流,并用唇语告诉她,这是师傅的家,这里很安全。
伍樾摇晃着隐隐刺痛的头,“小……青,回……家,这里……不好。”
谢兆森杵在门口,听见她情绪激动,抬腿进了房间。
魏老头说,她这样的情况不算糟糕,或许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他气得险些砸了那些药匣子,都不认人了还不糟糕,连说话都不利索。魏老头还说,她不是所有的人都不认。
还真被他说中了,她认得小青,记得村里的事。
大概唯独不认得他。
见谢兆森进来,小青忙对着伍樾道,说这是她师傅,是他救了她们。
这位师傅看着挺吓人的,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脸黑眼睛还小。眼神有些呆滞,看她的时候还有点复杂,心疼?担忧?宠爱?不过他的眼神很温柔,似乎很在意自己。
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惦记她,绝对没有。
半月没见,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头部被撞击,多少会有点脑震荡,再可能会短暂失忆?
头疼渐渐好了些,她也没什么力气,松了小青的手,身子往后仰靠在褥子上。
谢兆森示意小青出去,端了桌上的碗坐在床边。
“月娘,你已经许久未进食,郎中说要好好吃饭,不日就能痊愈。”他像是哄孩子般地哄着她,
她定定地看着他,情绪也没那么激动。
他顺势递了一勺粥过去,她也乖乖张了嘴吃下。他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柔得能溢出水。
半碗粥下肚,她撇开嘴,表示不吃了。
“再吃点,好吗?”粥里加了调理身子的补品,多吃些她才能好得快。
伍樾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好驳他面子,把头转过来又吃了几口。直到她觉得有些恶心,她才用手推开他的勺子。
见她执意不吃,谢兆森放下碗,用帕子给她试了试嘴,“要是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嗯?”
伍樾点了下头。
没多久,他又端了药汤过来。
闻着那味儿,伍樾肚里便闹腾起来,她拉起被子把头都缩了进去,坚决不喝苦药汤。
谢兆森也犯愁,魏老头开的药确实苦。
他把药碗放桌上,对着闷头躲藏的人儿摇头叹息,“月娘,乖,把药喝了。”
被窝里的人摇摇头,手死死攥着被子,生怕被抓了出来。
这边不冒头,那边药快凉了,谢兆森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他没伺候过人,更不知道怎么哄人。不过小时候他娘哄他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
他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抚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月娘,喝了药奖励你一颗蜜饯,不,一罐蜜饯,怎么样?”
果不其然,被子里的头慢慢钻了出来,朝他眨了眨眼,“真的?”
“嗯,真的。”他很认真地对她保证,说着就把人扶了起来。
药到嘴边时,那气味恶心得她差点呕吐,她很听话地喝了一勺,刚下肚的半勺涌到喉咙呛得她难受,但生生被她压了下去。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谢兆森心疼得要命。
他真想摔了这药碗。
等她喘息片刻,他再喂第二勺。药递到嘴边时,她突然扒着他的手,皱着眉一口咕噜完了碗里的药汤。
因喝得太急,到底吐了一大口出来。
眼角因呕吐渗出了两滴泪,但她还笑着伸手向他要蜜饯。
“这就叫金彪去买。”谢兆森帮她擦拭嘴角的药渍,“还想吃什么,一并买了。”
她摇摇头躺了下去,额头出了虚汗,眨了几下眼皮子,便顶不住合上了眼睛,她困了。
“睡吧。”他把她的手藏进被子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