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笑道:“看来公子心意已定,是真不想科举,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了。”
关秋屿冷道:“我安分,不闹腾,正是王大人所希望的啊,难道是我又理解错了?”
王营狠狠愣住,显得欲言又止。
他叹息着,把手里的耕田登记册放去一边,嘴角开合,像在自言自语。
“公子博学多才,甘心留在博县种地,也算我王营的福气。可若是公子还想再拼一次,我王营一定竭尽所能,帮公子一把。”
“我只是个知县,县试之后的府试、院试,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也爱莫能助了。”
说到这里,王营嘴里的喃喃停下,又抬眼看了看关秋屿,嗓音瞬间拔高。
“对了,前日回京,也有个好消息,我差点忘了告知公子。太子大婚日期已定,就在宣正二十四年十月初十,取‘十全十美’之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还需等待两年半。”
关秋屿定在堂中,把王营最后一句话听进心里。
两年半,说不长是自欺欺人,可如果是为了等一个修改命运的机会,别说两年半,十年他都愿意等。
这次碰面,他们双方算是互相吃下定心丸。
约定好相安无事,等待时机。
此后,王营对外的态度不变,照旧像一头干吃粮食的老驴,慢慢吞吞,无所作为。
他以身子伤重,不再到农户的耕地边巡视,该他管的,不该他管的,一律都不管了。
得益于王营的睁眼闭眼,农户们种地干劲十足,自己组织买种、春播,再到灌溉、收割,所有工序都没麻烦县衙,能自己解决的绝不给王营找事儿。
到了八月底,博县遍地惹眼的金黄,开荒以来第一年的稻米收成喜人!
辛苦劳作的农户都心知肚明,真正肯下工夫、帮大家谋换今日的,是谁。
县里的耕地是开荒得来的,按照律法,免去田税,可大家不约而同,每家捐出一袋稻米,自愿上交给县衙。
博县一共有上千户种地汉,秋收过后没几天,捐来的粮食堆满了县衙原本空空的粮仓。
负责统计的师爷边哭边写完了册子,见了王营更是忍不住眼泪。
“大人您自己看,若您前几年没折腾大家造水车,肯定早就完成开荒任务了!”
王营无话可说,靠在椅背上,一口一口喝闷茶,半个字都没有,却在师爷离开后,独自苦笑好久。
他振振有词,念叨“关秋屿”的名字,末了,吐出一句“下月就该大赦了吧”。
入夜,村里本该安静下来,关家门前却还聚了不少人,热闹说着话。
片刻,关秋屿穿一件便利的短衫出来,对门前的众位乡亲一一拱礼,谢过大家的慷慨赠与。
“跟咱们还客气个啥?这些稻子都是秋屿你应得的!”
带头回应的是吴奇。
他膀大腰粗,这一年在地里劳作,身形又壮了些,与关秋屿站在一起时,更显出一种冲天气魄,而他喊出来的话,自然而然感染了在场所有农户。
“秋屿都收下吧,谁的都不能拒绝。”大家热情,一言一语应和,边笑边各自离去。
关秋屿推辞不掉,回头看着堆在杂物小间的一袋袋粮食,心里感激满溢。
他家就他一个能下地的劳力。
虽有二十亩地,因为开挖时没摸清地形,全部蜿蜒在山坡上,灌溉的时候没少吃亏。后来,稻子结穗又碰上雨期,他不想麻烦其他人,夜里赶着抢收摔伤了腿,最终只收到一百斤出头的粮,还得给县衙送一袋。留给家里四口人吃的,只有七十斤……
正愁着,吴奇领人来给他送粮,每家都送了,归置到一起,至少有三百斤,只要保存得当,足够他们四口吃三年。
哦,不对,他家现在应该算五口人。
关秋屿拄着拐,转头看向左面的慈琰家,嘴角微扬。
可这慈琰的事,到了第二日就生了新变故。
“我家姑娘总在村里住,不好吧?”
慈享田到慈琅的棺材铺,找到关秋屿说这事,一张口就是满满的无奈。
关秋屿没应话,他在慈琰的问题上,也是这样想的,可慈琰不想搬,他又不能赶慈琰走。毕竟,他还欠着慈琰照顾母亲的大恩,哪里张得了这个嘴。
那头慈享田见他不搭腔,着急上火了,一拍桌子,喊道:“我姑娘今年都二十了!再不抓紧找婆家,要耽误在你手里了!”
关秋屿有点惊讶,抬眼看慈享田,“那也请您自己想想,慈姑娘宁愿躲在村里,不愿回家,不愿嫁人,是为什么?”
慈享田气得吹胡子,却在听到关秋屿这话后,冷静下去。
他细细瞪着关秋屿,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忽然转了笑,抬手,频频点指关秋屿。
“行了,我看明白了。你替我给姑娘带个话吧,四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