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寒气的,补心血的,她都着手准备了。
草药香漫了满屋。
当晚,她难得睡了一个还不错的觉。
似乎为易寒做些什么,总会让她好受些。
第二日一早,晨课上,雪玥便面色如常地和诸位弟子宣布了阁主出远门的消息。
日后的晨课,便由她来代上。
像楚日半和叶阳这种知道些内情的,只是低头,没什么反应。
其他人心思却有些活络起来。
“雪玥师姐,阁主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走了。”第一排有个弟子举手问道。
他问完,很多人都在点头,显然这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点神大会在即。
阁主却总是消失不见不来上课,他们难免有些怨气。
这怨气,却撒在了与他们关系颇好的雪玥师姐身上。
雪玥浅浅笑了笑,淡然说道,“阁主要去哪,我也不知道。只是诸位若是不想上我的课,大可一走了之,我之后会一起禀明掌门的。”
她这话说的虽轻,却让各位弟子心里猛地一抖。
雪玥入门多年,对众人都温和有加,也正是因为她温柔,众位弟子才敢如此直接地向她发问。
这是她第一次以告状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诸位弟子心思各异,却又很统一地,都不再说话。
“那么,大家若都不走的话,晨课便开始了。”
雪玥风铃般的声音吹过耳畔,楚日半抬了抬眸子,望向远处的书房。
不知,他还好吗?
她悬着心勉强听完了整节课,终于等到那句“结束”,转头便直奔书房而去。
叶阳连她名字都还没叫完时,她已离了众人的视线。
“日半她……”叶阳捡起楚日半落下的符咒,那符纸上字迹潦草,墨汁歪歪扭扭,沿纸而下,当真是丑的很。
自楚日半学会符咒后,便鲜少画出如此难看的图案了。
“她是担心阁主吧。”雪玥默默走到他的身边,再一次嘱咐道,“阁主的事情,你记得……”
叶阳接过她的话,“绝对不能告诉旁人。”
叶阳撇撇嘴。
这话雪玥和楚日半都只对着他一个人嘱咐。
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泄露的嫌疑似的,真是不爽。
眼前这人,还真是个小孩。
萧然宗里太多人,却只有他一个能始终保持本心,喜怒都写在脸上。
雪玥偷笑着,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另一边,楚日半已经赶到了书房门口。
今天下午她还要去帮治医阁的忙,所以她想早一些告诉易寒,今天要晚一些来,让他心安一些。
可还没进门,她便听到一声无比痛苦的嘶吼声,那叫声既悲怆又无助,她的心颤了又颤,才终于长舒口气推开了门。
密室里的人似是听到了开门声,叫声顿时停了下来,书房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乎是叫声出来的一刹那,楚日半的脸上蓦地多了两道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很少哭。
从前在山下,她孤身一人时,总有些不怀好意之人朝她的草棚扔石头,扔乱七八糟的垃圾。
但楚日半从来不哭。
她默默记下作乱之人的样子,然后,选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手拿铁棍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她虽灵力薄弱,但体力甚好,对待这群欺软怕硬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如今。
楚日半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
她压住气息,告诉自己不能哭,也不准哭。
在禁闭室里受苦的是易寒,她没有资格哭。
“易寒,我来了。”楚日半摸索着坐到昨日的位置上,扶着书架缓缓说道。
此时的禁闭室里,捆仙索终是又完成了一次刑罚,将易寒放到了地上。
少年蜷缩在墙边,抱着自己,咬着牙,颤抖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的身上,已没有好的皮肤,新出的血痕混着结痂覆在肉上,连指尖都布满鲜血。
他用不了治愈咒,也用不了清洁咒。
平日里永远干净整洁的少年牙齿打着颤,血迹缠着布料摩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太疼了。
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易寒还是回复了少女的呼唤。
“我在。”
这非人的、疼痛的折磨里,他还活着,等待着她的到来。
像一个溺水之人拼命寻找着救命稻草,此时此刻,楚日半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易寒躲在墙角微弱地喘气。
恍惚中,他听见少女的话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