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高的殿台上放着张白玉桌子,上面放着些牍件批文什么的,中间还摆了盘棋。
墨暝池此刻正拨弄着棋盒里的黑子,也不看殿台下的人,只沉声道:“过来。”
楚窈之走近他,有些警惕。
“喜欢什么颜色?”他又问道。
“白色。”楚窈之答他。
“坐下。”墨暝池抬眸看她,眼里多了一丝楚窈之看不懂的……哀怜?
“阁主,我……我不会下棋。”楚窈之忙道。
墨暝池却是浅浅一笑,“现在不叫我前辈了?”
楚窈之觉得他的眼睛很神奇,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寒潭幽渊的深邃危险,浅浅一笑却有种冬逝春生时春光乍现的错觉。
“坐下。”墨暝池又说了一遍,补充道:“没说让你下棋。”
楚窈之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张一臂长的桌子,楚窈之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她不知是不是墨暝池身上的,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只安静坐下来,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看起来很老吗?”他突然这么问。
“不,没有很老。”楚窈之被他看得有些慌,“我之前唤您前辈是觉得您说的话有道理,让我受教。”她忙解释道。
墨暝池点了点头,又道:“以后同他们一样,唤我阁主。”
以后?他们?
楚窈之心下一紧,觉得墨暝池这一“他们”着实像话中有话的样子。
“不知阁主……还有何事?
眼前这人不仅喜怒无常且心思实在难以揣测。与其自己猜,还不如直接问他。想来他既有心救她们,自然也不是个太坏的人。
“无事,只是想同你……闲聊。”墨暝池眉梢微挑,唇边沁着点坏笑,他直视着楚窈之的眼睛,似是有意逗她,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楚窈之懵了。她知道这人性格诡异,可没想到竟还这般……唐突?
“五年前的一位故人,好久了,她可能已经忘了吧。”墨暝池叹了口气,看出了楚窈之眼里藏着的厌恶与窘迫,便收了要逗她的打算,严肃了起来。
“五年前,那你们……”
楚窈之话说到一半,却被他打断。
墨暝池面目变得凝重,沉声道“楚姑娘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显然,他又改主意了,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过,楚窈之倒是无所谓,他问什么便接什么呗,于是便回答道:“等小姐醒来,就同她去江南参加诗会,然后往洛宁传信,让人来接我们。”
“嗯”墨暝池点了点头,对楚窈之这种不算敷衍的回答很满意。
他道:“这几日,江南传来消息,也有冥月教的人作乱,我本打算亲自去看看。倒是可以带你们一程。”
墨暝池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说出的话听起来倒不像假话。
楚窈之觉得,这人还是不赖的。
“那就多谢阁主了。”楚窈之笑道。
然而,墨暝池接下来的话却又成功颠覆了楚窈之刚刚对他的看法。
“不用谢,毕竟你也是我沉影阁的人了。”墨暝池拿起手边盛着白棋的盒子,“哗”的一下,把白子倒入了黑子之中。他缓缓晃了几下,再去看时黑白两子已然掺在了一起。
“如此,黑白也就不分明了。”
“阁主,您这是何意?”楚窈之终于忍不住了。一向隐忍,约束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时是秀眉紧紧皱着,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以及明显的不满,就连声音里也明显带着些怒意。
见她如此,墨暝池却笑了。他似乎也不喜欢总持着副冷冰冰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反而看起来更自然些。
“你的命既然是我沉影阁救下的,便是我沉影阁的人了。况且你已经吃了我阁秘药暗影丹。此药虽有助于身体修养,但需每月服下一颗,若不然则会反噬自身,最后毒发身亡。”
墨暝池缓缓说着,从玉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笑道:“这里还有两颗,留给你回去吃。还有这枚银哨。”
墨暝池又从袖中逃出来一枚制作精美的银哨,放在楚窈之面前,道:“你如今已是我沉影阁的人,若有生命危险大可吹响此哨。我沉影阁于大盛各地都有布置,吹响此哨,他们自会救你。”
“你……”楚窈之站了起来,怒声道:“我本以为前辈是仁义之人,感怀您的恩情,没想到您竟这般愚弄于我,如此手段,可谓奸诈可恶。”
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墨暝池却只是笑,“你以为?”
“你以为什么啊,以为我沉影阁主是好人,还是以为我沉影阁的杀手是好人?”
他把那盒掺着黑白棋子的棋盒盖在棋盘上,随后拿开束着它们的棋盒。“哗”的一声,黑白棋子散在平整宽阔的棋面上,横七错八,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