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8月,上海。
在一间公寓里,身着立翻领对襟布衣的老者正坐在扶手椅子上。他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烟灰缸和茶水,手中则拿着一叠电报。精神状态较为亢奋,又有些许紧张。
而坐在他正对面扶手椅上的,则是一个算不上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女子。那女子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态都显得放松而又自若。她身着相当朴素的淡蓝色布衣,肩上还趴着一只可爱而沉默寡言的小狐狸。
“这次又得要麻烦林贤侄了,桂贼如今对我粤军发起突然袭击,我粤军训练精良士气高涨又有大义在身,只可惜武器弹药上仍然是供应不足,军饷也难以筹措完毕,若是林贤侄能够为我粤军筹集以上两物,等到夺回广州之后,无论是政府官职还是党内座次,我都可以为贤侄操办。”孙明德道,顺便将电报交给了那女人。
“总理*阁下尽可放心,这事我完全有条件办成。先前我存在马尼拉港口仓库的武器弹药,如今还没有用掉。只是我与那粤军军官之间并无交情与联络,现在不仅需要决定货运轮船登陆的地点,亦需要您特派一位专员牵线搭桥。”女子道
“这两点我自然不可能不做准备,我会给现在替我统筹指挥粤军的陈竞存拍去电报,约在漳州港交付物资,负责通讯和对接的是你的老熟人廖伯欣,你和他最好今日就从上海出发。”
“电报是否有被截获的可能?若是等到我抵达的时候,漳州港已经陷落,还是否有B计划?”
“你大可放心,我和粤军间有密码暗号,而且福建漳州乃是粤军大本营,再怎样不可能十几天内就丢掉。若是十几天内便丢了,那便是大势已去,也不必运送什么补给了。”
“那便如此就好。”
“我还有一些需要吩咐你的,你记着。”
“嗯”
“自护法军政府建立以来,这陈竞存无论是对我本人、我党还是革命都没有太大的忠诚可言。他始终不愿意对我宣誓效忠,但如今粤军大权已经大半掌握到他的手里,你不要太过强化陈竞存在粤军中的势力,尽可能以扶持粤军第二军军长许崇智和第一师师长邓铿为主。
此外,朱执信和蒋玉成也会随你们一同入漳州,朱执信你应当了解,不用我多言。蒋玉成此人年纪虽不大,与你可以以兄妹相称,但也是个信得过的,尽可能让他们募集整编更多人马,以制衡粤军军阀的势力。”
“从上海到马尼拉再到漳州,大概要花十日以上,若是一切顺风,在抵达漳州后我会随时给您拍电报汇报局势。”
“如此甚好。”孙明德将茶水一饮而尽。
“胡贤侄,虽然你我才有别三月不到,但我已经是觉得好久未见了。”
上海喧闹的市区中,从海洋吹向陆地的风微微地拂过,带走夏日的苦闷。廖伯欣按住圆顶帽,笑着对眼前的女人说。
古月还是先前那副打扮,狐狸被她抱在怀里,已经是睡着了。面对眼前大叔的热情,她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冷淡了。
“小女也一只挂念着廖叔。”
“我们先回寓所再继续聊,免得在大街上被人刺杀了。”
不过上海虽然□□众多,但革命党人和□□的关系其实并不差,准确来说是在黑界地位不低。倒不用担心被有组织犯罪团体绑架什么的,但也不能排除有敌对政客派出刺客刺杀的可能。
古月抱着狐狸,随廖一路来到他在上海的公寓住所内。廖伯欣是革命党的钱袋子,一直以来为事业筹集资金无数,但自家生活却相当朴素,公寓里无非是光秃秃的墙壁,连装饰品都难以见着。
待二人抵达,朱执信和蒋玉成二人也已经于此等候多时了,招待他们的是廖伯欣的妻子何双清。对于招待革命事业要员这件事,廖何夫妻二人可以说是相当熟练的,当年在日本时革命党人就老爱于他们夫妻的宅邸中开会。
“你便是古月同志吧?”朱执信率先伸出手来,对她表示出了善意。
“嗯,朱前辈,久仰了。”古月将狐狸放到肩上,然后很大方的和朱执信握了握手。
“古月同志,这回要仰仗你了。”蒋玉成操着浙江口音道。
此人仪表堂堂,相当干练,就是发际线有些不太保得住。
古月亦与他握手,事不宜迟,在接头和商议结束后,他们四人便搭乘着古月名下的轮船,先花费6天时间抵达马尼拉,又花费5天抵达漳州。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检查武器之外,四人以及其它船员帮工也多有交流。
古月是最先和廖伯欣认识的,当时是在1918年的上海,廖伯欣四处奔走为革命党大元帅府(当时孙明德还是大元帅)和护法军政府筹集资金。古月那时一出手便拿出了6万元,顶得上粤军一月饷银,廖伯欣都为之惊讶。后来才了解到这个女子来历成迷,但能量实在不小,她在美国那里有不小的渠道,手上还有大笔外汇,如今正在尝试在东南地区扩大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