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善思摇了摇头:“邱某一介丹修,对除魔之事不敢妄论,此种推论还是应当说予微尘师兄听,以做决断。”
邱善思说自己不敢妄论,曲径亦不是喜好妄论之人,可她对梦魔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少。
若说是在二长老荣固的课上听学,陆影听的或许要比曲径更仔细,可若说除魔,卧水的剑气乃是由无数魔族性命堆砌而成,曲孤云这名字所唤的可不是什么仿若轻云蔽月,飘若流风回雪的清雅剑修。
荣固第一次在青山万里的课上以梦魔为例子进行讲学,还是因为那时的曲径恰好捉了一只梦魔上山。
那梦魔和曲径彼时都算是新手,互相没见过彼此,曲径用星罗盘探查到它的位置时,甚至没弄清楚这是个以什么为食的魔族便一剑斩了下去。
曲径有意留它一条性命,只为了带回门中,供诸位长老以及师弟师妹们研究其秉性。
只是可惜那梦魔灵智尚未开化,温顺的只知道在夜里探究周围人的梦境,旁人梦了什么,它便吃些什么,喜怒哀乐一概全收。
荣固那时瞧了,怕拿它去讲学,它那一副窝囊样子会给门中弟子留下梦魔软弱可欺的印象,导致弟子们疏忽大意,故而在讲学前还特意在无忧峰上喂养了它几日。
喂养后的梦魔果然强了许多,已懂得了将人的记忆挑挑拣拣后再逐一拼凑,形成一个新的梦境,从而引发人在梦境之中产生颇为强烈的情绪,而后吞食。
荣固在无忧峰上挑了两个入门许久,确保其轻易不会退出师门的弟子,让他们以身饲魔了足有半月,不可谓不大胆。那堂课的盛况莫说是青山万里,连着江月无边的弟子们都有所耳闻。
曲径至今记忆犹新,荣固在课上听闻了那两名弟子对梦境的描述,评价那两个弟子说:“一瞧便是没经过事的,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可以用以引导,若是有大喜大悲经历之人,那梦魔贪恋梦中情绪,在这人身死之前定然是不肯离开的。”
那两名弟子一时也不知是该羞愤自己作为修道之人,却差点迷失在梦魔所造的梦境之中,最后还要由荣固长老亲自唤醒,还是该羞愤自己未经过什么大喜大悲的事。
只是后来以身饲魔这事传到了蔚正卿的耳朵里,蔚正卿同荣固长谈了足有两日,之后的讲学便再无人叫弟子们以身犯险,生怕一个不慎,门中弟子们便要以身正道了。
曲径记得那时师尊还曾说过:“如今门中人丁实在稀少,你小师叔把弟子们当宝贝一样的看护,对这些弟子来说,也并非全是好事啊。”
荣固在那堂课的最后作总结时说:“梦魔无法凭空创造梦境的,必然要有所取材,而后才能编织梦境。”并且,大部分的梦魔实则是无法理解梦境的含义的,它们只是能感知到什么样的梦境可以创造出供它们所吞食的情绪,从而创造梦境。
故此,若想叫夏禾村中如此多的人同时做一个梦,先不说那梦魔要具备怎样的能力,单说这所造之梦,若是梦的内容与这人平日里的经历稍有出入,便会生出背离荒唐的陌生之感,这梦便无法继续,人也自然会醒。
可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经历足够长梦三日,且还要对梦中那些并未经历过的事情深信不疑。
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做梦魔倒是屈才了,不如来人间撰写话本,定叫人喜欢。
慕闲思量片刻,而后同邱善思道:“医治过昨日未曾开门的这些人后,我想先行回观中,将此事告知大师兄。”
邱善思颔首:“我同你一道去,正好问问修文从那梦魔的血中可有验出些什么,也好看看需不需要改变看诊的方法。”
两人商量定后,便一同向着东行进,慕闲走了两步,却见曲径仍停在原地,不知是在想什么,想的都出了神。
他唤了曲径一声,曲径抬头,就见着被包裹在晨光之中的慕闲,光影穿过他的耳鬓的碎发,丝丝缕缕。
村子上方,禁魔阵外,有飞鸟啼鸣而过,三人被吸引了注意,皆抬头去瞧。曲径只望了一眼,便又回转了眼神,看向了站在面前仰头看天的慕闲,她想:三师弟这人天生了一双多情眼,就连看飞鸟草木竟都显得深情。
她抬步向前,走到慕闲身侧,而后道:“走吧。”
慕闲低头侧目看她,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来到村子边缘,四周的墙壁与地面上映照着犹如江上微波般的淡淡水纹,是方才加固过的原因。
走的更近些,便看见一旁供弟子们歇息的亭子以及阵法外不知何时多出的那一圈符,符上画的咒文晦涩繁复,一个都瞧不懂。
有正在歇息的弟子看到三人,赶忙跑过来行礼。
三人回礼后,慕闲率先问他:“师弟可是要去休息了?”
那弟子点头:“是,轮班的师弟刚刚过来,弟子喝口水,便准备回去了。”
他见几人的目光盯着地上的那些符咒瞧,解释道:“昨日景星师兄和云舒师兄过来贴上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