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两条长凳被衙差从角落中搬了出来,工整地摆成了个“二”字,不等张屠户再次喊冤,他就被两个衙差直接丢到逐渐脱了漆的凳子上。
两股劲风从头顶袭来,在那之后,就是骤然向下倒的长棍,张屠户四肢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了分毫,唯独只剩下一张嘴能用。
他一边将双眼闭紧,一边冲着天喊叫:“大人!我说!”
这样才对嘛!
刘大用会心一笑。
随着这最后一声惊呼落下,两根漆得发亮的大红色长棍停在了凳上人脑门一寸远的地方。
急促的呼吸声响彻耳畔,腿脚发软的张屠户连滚带爬地从摔倒的地上急忙起身,他顾不得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只想离那棍子远一些。
“现在终于肯说了?”刘大用的语气颇为讽刺,话毕,他还讨好地看了眼程十鸢。
程十鸢侧过眸子扫了一脸憨笑的知县一眼,并未说什么。
主要还是,她没什么可说的。
这种严刑逼供的手段,她以前在电视上见得多了去了。
虽说那只是电视效果,可这些东西可都是取材于史实,做不了半点假。
甚至于,电视剧里半点血腥可怖的画面都没演出来。
各种正史野史记载的,花样可数不清。
“回大人......”张屠户本想死死守着秘密,可他哪里知道,这县官居然打算当众对他用刑。他一把老骨头,哪里遭得住这种酷刑,连年卖肉的生活让他积劳成疾,一身的病痛,若真受了这棍刑,只怕当场毙命。
若真是如此,不仅要受苦死去,日后还享受不到一点儿子功成名就的好处。
“小人是受了奸人挑拨才做下恶事,请大人明鉴!”
“哦?”刘大用挑眉,该不会这人和先前那个给他送钱的说了些什么吧?“怎么说?”
苏明也转过身,没放过张屠户脸上半点表情。
程十鸢并未过多关注,她满脑子都是马上要回家的喜悦,很明显这件案子就要破了,等到系统出来之后......
所以,她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便作罢。
张屠户站直身形后,握拳轻咳了两声才道:“那日我正在铺位上好好卖着肉,突然来了两个话痨客人,”他无奈地摆了摆手,继续道:“人家是客人,而且看衣着配饰明显不是一般人家,我哪里敢胡乱插嘴。”
“然后呢?”刘大用适时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张屠户垂下眼,叹了口气,“也怪一时我鬼迷心窍,才听信那两人说的。”
“你倒是说啊!”刘大用见他支支吾吾的,差点要被气死,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嘛?他这知县的位置可还是要坐的,钦差就在底下看着呢!
“事情是这样的,张屠户又“唉”了一声,终于是婉婉道来,“省城的考试有难度,若想夺得好名次更是难上加难,第一叫名解元,第二名叫亚元,可到了第三第四第五都是叫经魁,又哪里能被人注意到?”
“苏明......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和我儿子年纪也相差不大,他从小就被各种教书先生夸赞,我儿子在他面前,需也得避其锋芒。可偏偏他考试还如此厉害,与我儿子不相上下,若有他在,我儿子始终会沦为他的垫脚石。”
这话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看着长大的人深知其脾性,抓住弱点简直轻易便拿捏住了。
他深吸了口气,又道:“那日两个客人要付钱之时,刚好就说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故事,我一时鬼迷心窍,连忙向那人追问一二,将困境告知。其中一个拿着扇子的公子就说,何不直接将垫脚石除去,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儿子能高中?”刘大用表示不理解,“有这么厉害?”
莫不是盲目自信,一叶障目?
“当爹的,谁还不希望自个儿的儿子金榜题名,”他含糊其辞回道,“世人都是如此。”
真当他是个傻子了!
以偏概全,胡说八道。
刘大用冷哼一声,拧眉“啧”了一声。
只听那人继续道,“不仅如此,那二人还给了我一张银票,说是提前庆祝给的贺礼。”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苏明听到这里,再也不能自已,他抬起头来,目光空洞,对着空气,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所以,那一日我去的这个市场,也是你早就算好的?”
“我会去同你打招呼,”他哽咽一瞬又道,“也是你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