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气氛凝滞,众女子们原本姣好的面容上都写满了颓丧悲苦。
青筱自己本有不少机会逃脱,但是她眼见这么多女孩受困,终是于心不忍,只得掩盖面容,蛰伏了下来。
她毕竟还是比凡人有能耐些许,她想看看事态发展,尝试保护这群凡人小妹妹们。
哪怕会引起注意、暴露妖身,哪怕还是招来修士的追捕,她也绝不能见死不救。
当最后一个女子被扔到她们之中后,一个身着华服满脸横肉的男人,手执一盏宝盅,远远地从堂后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马上有会来事儿的小吏殷勤扶着他入了上座,堂下众人都被要求俯身跪拜。
“都抓齐了?”此人开口便是雌雄莫辨的尖锐破嗓。
“回上仙,包括从青楼里逃至长街上的十二名,共十八人,都在这儿了。”
回答的正是抓住青筱的那名官兵,他一口气抓了十八人中的七人,正想论赏邀功。
“笑话!”那名被尊称上仙的人抄起桌上的令谏,劈头朝那官兵扔下,直砸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眼冒金星。
他扬起手中的蛊盅,接着凶道:“都在这儿了?怎么我的宝蝉说,她们中只有少数人身上有勇儿的气息?”
“怎么,你们也都想吃我一蛊,想让我亲自来查出谋害勇儿的凶手吗?”
堂阶下众人都因这“上仙”的盛怒而心生恐惧,青筱却敏锐捕捉到了有用的线索。
宝蝉?
她悄悄抬眼,瞥见了堂上那人的面容。虽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但她过目不忘,绝不会错,青筱的确认识这人。
他是仙盟四大长老之一西菡长老的义子,江康伯。
仙盟中西菡长老一脉及其下属宗门,最初起势并长久盘踞边远西境,多为兽修,最擅驭灵兽精怪。
而其义子江康伯,则以一盅宝蝉,能断万事闻名。
虽然那宝蝉也只是能短暂识别某人气息,以及能和所下的蝉蛊产生感应罢了。
青筱曾在仙盟大殿上远远见过他,只记得他道行低微,且唯唯诺诺不成体统,确实只有那宝蝉还稍算有点说道。
能在修仙界有点盛名,分明全靠他这四大长老义子的身份。
且三十年过去,作为修仙者,他竟如凡人般迅速苍老,可见他本人确实无甚修为。
只是没想到,仙盟覆灭后,他还敢在普通凡人地界借这宝蝉为非作歹。
青筱怒气渐起,这群仙盟子弟,继无法在修仙界恣意横行后,便来为祸这世上的普通人,如此冥顽不灵,实在可恶!
青筱心中定下计谋,直接刻意扬起脸来,朝着堂上开口:“我知道谁是你要找的真凶。”
江康伯怨毒的眼神如蛇信般朝青筱探来,却在看清青筱的相貌后本能畏惧了一下。
他总觉得这张艳光四射的脸有些熟悉,但具体如何却是想不起来。
青筱化形时,刻意养出了和前尘气质迥异的另一副模样,所以虽然她大致五官无甚变动,但旁人却绝无可能将她和曾经那个清冷端方、身份尊贵的青筱联系起来。
且以江康伯曾经在仙盟的级别,本来也只是在大殿上远远见过这曾任仙盟少尊夫人一面,留下个朦胧的天仙般的虚影儿,本就不太会识出来。
江康伯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躯走下堂来:“好!你若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本爷重重有赏,若说不出来,别怪本爷让你也尝尝我这宝蝉的厉害。”
“不知道你这等娇弱美人儿,”他的色心终是盖过了刚才的畏惧,眼神猥亵流连于青筱全身上下,“能不能受得住我的责罚。”
江康伯笑得淫邪,意有所指。青筱却没被他这个老淫贼的话吓住,反而大方露出笑颜。
“你儿勇儿之死,确实和在场身上有他气息的某人有关。”青筱笃定道。
“是谁?”
“别急呀,要说清此事,必须从头说起。”
从青筱下定决心救这群女子开始,她就一直在探听信息,从那些女子口中,搭以她本身对江康伯这类修仙废物的了解,她已然推断出大致的情形。
环视了当堂脸色各异的所有人,青筱开始在众人面前讲述江康伯之子,江怀勇生前的故事——
一切还是源于让修仙界天翻地覆的仙盟覆灭。
仙盟倾覆后,四大长老自顾不暇,曾经在修仙界靠关系吆五喝六的江康伯自知再无依仗,大感落差,决定全心投入凡俗。
好在江康伯借与宝蝉间的感应,还是能在凡尘间唬住不少普通人,所以他很快以“仙人”的身份搭上凡界某权贵,生下了视为眼珠子般宝贵的独子,江怀勇。
但仙盟遗部颓势逐显,修士与普通人间终不再如往日般天差地别。
江康伯在常人眼中的“仙人”面目,也逐渐被其他入世的修士戳破。
本就无甚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