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多少?”
“46。这是三斤鱼,鱼火锅98,配菜免费。牛百叶58,鸡88,石灰蒸蛋18,松子苗12。”
江瑷很快算完,接上:“打了九折?”
服务员按得飞快,并没有报数,只是把计算器亮给他看。
“嗯,再抹了毛票。”
江瑷沉默,江明达怕她嫌自己定价黑心,赶紧说:“手头紧张的,点个鱼火锅就够了,几十百把块钱也能搓一顿。”
“嗯,这菜不算贵。”
单看标价好像和东冧一般的馆子差不多,但是这分量很对得起价格。就说那鱼火锅,免费配了很大一盆菜,种类也不少:粉条、平菇、白菜、油麦菜、萝卜片、土豆片。
俭省点的,一家三四口,光点一个火锅,就够吃了。
江瑷又补充:“这鸡味道很不错,不像饲料鸡。”
“扶贫鸡,半洋半土的,政府资金被掏空,没有回购。我把我们这一片的预定了,算15一斤给他们,总比买饲料鸡好。”
“挺好。江明达,这事做得好。”
江明达咧嘴乐,看向后方,问她:“走不走?”
“走。”
“还回那坐着?”
“嗯。”
“你不怕闷得慌?”
“不怕。”
“万一他们喊你做事?”
“听不懂。”
江明达快笑死了——圆哥,可真有你的。
江瑷又补充解释:“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多给一点礼金。对我来说,这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毕竟人家管着她吃喝了。
从前交通和通讯不发达,一般不远嫁。镇上的人,各种姻亲关系交错。逝者是她祖母的侄女,姑侄俩嫁的是江家两条分支,离得不算远,来往很多。她爸本来是祖母的娘家侄子,两岁才被领养到江家来,所以棺材里躺着的这个婶子,和她有血缘关系,原本应该是很亲近的堂姑。堂姑嫁过来以后,对还在念书的江自成很关心。所以从情理上来说,她得待到送完殡再走。
就圆哥这生存能力,江明达没什么不放心的,把她送回宝座那,顺手帮她换好了煤球。
桌上那盘瓜子和桌上散落的瓜子,都被人吃完了。江瑷不急不慌地从木沙发底下拖出之前藏好的瓜子袋,倒一盘,继续嗑。
“多喝水,这玩意吃多了上火。”
并不!
江瑷看他一眼,他自觉闭了嘴,老实跟着晚辈们去搬借来的桌椅。
简易的灵堂架子已经搭好,有人在用编织袋和旧枕套做用来跪灵的蒲团,通常都是用逝者的衣物和被单那些来填充。
江瑷看着那些旧得不成样子的东西,突然涌上一股心酸。
去年,她曾经想过:要不就算了吧,活着真没多大意思。但死并不是一想就能成的事,割腕过程慢,痛苦;吃安眠药,难凑齐,还会很难受;烧炭就更不用说了,绝对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安详。跳河吧,痛苦的过程稍短一点,但时间久了,会泡成吓死人的鬼样子,万一落水被人看到,连累了施救者,那就是大罪过了。
早些天,逝者怕大雪天结冻停水,为了省几个钱,自己去清洁蓄水池,不小心跌落,溺死在里面。大家以为她出远门了,到昨天才发现她就在屋顶池子里。在外地打工的儿子儿媳还在火车上,因此现在没封棺,棺体和盖之间,硌着几处叠起来的黄纸。她的女儿昨晚大哭,今天已经能从容地安排着送丧衣通知亲属的事。
江瑷盯着那条缝,莫名其妙想到了巨人观。
遗体在水里浸泡了好几天,这里到处烧着媒炉,尽管敞着门,室温依然很高。过几天,热热闹闹做道场的时候,说不定堂姑的身体已经开始严重腐败,膨胀。
她想:我不要这样死去。
江瑷站起来,找到穿着单衣还干得一头是汗的江明达。
“江明达,我有事。”
江明达摆好这张桌子,拍拍手上的灰,自觉往角落里走,小声问她:“怎么了?你说。”
“这几天,一共要多少瓜子?你那有没有这么多存货,我出钱买。”
这是怎么了?
江明达看看左右,问她:“谁说你闲话了?你告诉我。”
“不是,江明达,她是我堂姑,我爸是从桐梓坳过来的。”
这侄媳妇的娘家就在桐梓坳。
江明达第一次知道江瑷爸爸不是真江家人,以前听都没听说过。难怪圆哥会亲自来奔丧,毕竟一般情况下,外嫁女不用管这种拐了几下弯的亲戚关系。
“那也用不着你去买瓜子。他们用这种七八块钱一斤的,能省不少钱。”
十块钱一斤的瓜子还行,一般人家丧礼上都用这种,还还价,还能少上一块钱。这里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买的是陈瓜子,不香,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