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探微刚一到码头,就和丹丹急匆匆下了船,预备坐轿到柳如烟处。与两人一道,还有一位颇引人注目的美人,那便是柳如梦。
不久前,顾探微得到画寓传来的消息,王森渺被害。甫一得知此事,她便心下大乱,十分担忧,因此当日就打包好行李,安排好丹青堂之事,连夜和丹丹一起从锦安赶来。
她是在来武都的船上偶然遇到柳如梦,更让她吃惊的是,柳如梦来武都,也是为着和她相同的缘由,两人由此为契机,便开始熟络起来。
柳如梦去年从武都离开后,便一路南下,接连在好几个地方停留,期间也凭本事搭上过好几位富商和官员,不过都没真入了她的眼,她只是从他们身上得一些好处,便又离开。
她最终选择在锦安安定下来,因她觉着郑大人是真对她好,而且对她生下的儿子也好,虽则她没有正式名分,不过她也不稀罕这些。更重要的是,郑大人答应她,会想办法帮如烟脱籍,不过现在是不需要了。
她就是从郑大人那里听到的消息,虽则她不在武都,却一直偷偷关注着武都的事。
她其实一直都很关心如烟,只是当年如烟左耳失聪之事,她作为姐姐一直内心有愧。她一直觉得如烟在生她的气,每每与她一处就会想到她失聪之事,内心总是很煎熬又很害怕,她怕如烟有一天会责备她,因此才莫名与如烟疏远,实则是她害怕面对如烟。
柳如梦此次丢下嗷嗷待哺的儿子来武都,就是明白王森渺之死对如烟的打击会有多大,担心她想不开,因此才独自赶来武都。
柳如梦还告诉顾探微,她已攒下一大笔钱,她和如烟既已不在乐籍,便想着两姐妹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用这笔钱,做点小买卖,了此余生。
顾探微当时心想,这两姐妹明明很在意对方,却因一些误会,因一些有话不说,一直让对方误解自己,同时也一直在误解着对方,想来真是可惜、可悲、可叹!但还好,亲情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两人对彼此的爱,到头来依然会成为彼此最好的依靠。
“轿夫,停轿吧!我们到了。”丹丹探出脑袋向外面说道。
三人落轿后,柳如梦像是有几分胆怯,这和她平时大胆泼辣、尖牙利齿的形象颇为不符,“你们走前面,我走后面。”她说道,语气中失了平日的自信与气势,神情动作自然也露着怯弱与犹豫。
丹丹看了眼顾探微,顾探微示意她俩先走,两人便往柳如烟家走去,柳如梦则远远落在两人身后。
到了地方,丹丹前去敲门,小棠很快便来开门,随之而来的还有柳如烟。
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除却身量又纤细几分。
柳如烟一见是顾探微,原本平静的脸上旋即绽放出笑容,急急迈步向她们走来。
刚一碰头,她便拉住顾探微的手,没有言语,就是紧紧拉着,望着她笑。顾探微觉着这笑里仿佛有说不出的苦楚和心事,又有一种埋藏心底数年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终于有机会说出来的庆幸与释然。
顾探微握着柳如烟的手,两人站在原地对视良久,顾探微方才说道:“如烟,你看看还有谁也来看你了!”
柳如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张望,突然,拐角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先是衣角,再是半边身体,然后是脸,是姐姐!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连姐姐二字也忘记说出口,只是望着柳如梦出神,双眼渐渐噙满泪水。
柳如梦大抵是瞧见妹妹在哭,立即加快脚步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说:“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怎么,见着我不开心吗?不许哭。”说罢,便伸手替她擦泪。
柳如烟转哭为笑道:“我是太开心,喜极而泣。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小棠见此情形,又是喜悦又是兴奋,赶紧张罗着让一群人进屋里去说。几人坐下后,小棠去准备茶水小食。
“如烟,你还好吧?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还有游曳,才着急赶来。”顾探微率先开口道。
柳如烟微微一笑,脸色轻松道:“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如烟姑娘,这可一点不像你,你这样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我们才更担心呢!”丹丹插嘴道。
其实,顾探微心下也觉不安,如烟向来多愁善感,心思沉重。今次遇到这般苦痛与打击,她原以为如烟会日日以泪洗面,意志消沉,但今日得见,她却如此平静,反而更觉担忧,怕她是在强作坚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上几日为好。
“真没事?”柳如梦也问道。
“你真没事?”顾探微继续追问道。
柳如烟这才回道:“我该如何向你们说清这些天来的事呢!”借由这个话头,她才慢慢把这些天来的事坦白出来。
那日晚间,森渺离开前告诉她,次日一早他就回来,但是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他的身影,她觉得奇怪,但又想森渺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便没多想。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