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马车,黔伯便带着一应仆妇小厮迎了上来。他看到王清渠奄奄一息地躺在林如许怀中,来不及寒暄,迅速扭头对下人吩咐道:“速速回去禀报家主和岑先生!”而后小跑上前为林如许领路。
裴千钧与岑奚早已等在屋内,方看见林如许进来,二人便急急地迎了上去。
林如许将王清渠轻轻放在床榻上,岑奚按住她的脉搏闭上眼睛细细听脉。结束后接着又问了林如许几个问题,林如许均细细答了。
“看来是内力逆行时伤及脑中筋脉,导致她昏迷至今,但好在药效仍在缓慢修复她体内的伤。”岑奚目露沉思,边想边道,“这样吧,我先为她施针,加快药效发挥。”
裴千钧和林如许双双松了口气,而后默默退后几步,留出空间给二人。
岑奚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针袋,从中抽出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将内力灌注其中,而后小心翼翼地刺入内关、三阴交及人中三个穴位。没过多久,只见王清渠嘤咛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林如许和裴千钧来不及高兴,却见岑奚对着王清渠无神的双眼挥了挥手,而王清渠毫无反应。二人见状心里顿时一沉。
“我……”王清渠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猛烈的咳嗽起来。
岑奚连忙端来一碗水,给她喂了一点,见她缓缓顺了气,才说道:“清渠姑娘,你体内筋脉多处受损,尤其是眼部,那儿的筋脉细小脆弱,完全恢复尚要一段时间。”
“多谢。既然有岑先生在,想来应当回到云岫山庄了吧。”王清渠声音嘶哑不已,并觉浑身又酸又疼,气海调动不起一丝内力,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清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而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林如许的毒解了吗?”
林如许快步向前,俯下身探了探她手心的温度,发现已经渐渐回暖。他心下微松,才答道:“还没来得及,你醒了,我才放心。”
“那你快把往生花交给岑先生。”她闻言急忙推了推林如许,而后对岑奚说道:“又要麻烦先生了,我这里暂时无碍,您先替林公子解毒吧。”
“清渠莫急,炼制菩提子的药材我早已命人备好了。”裴千钧替岑奚回答道,“待岑先生为你写好药方,就能着手为林公子解毒了。”
“林某多谢裴家主。”林如许朝他拱了拱手
一旁奋笔疾书的岑奚已经将药方写好交给了黔伯,上前将王清渠身上的银针拔除。
然后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林如许说道:“林公子先去梳洗一番吧,待会我会命人给你准备药浴,你须得在里头泡上三个时辰,将你体内的情况稳定下来。
今日廿七,而这药浴须得连续进行三日,而我从今日开始炼制菩提子也得三日,这期间我会闭门不出。林公子三日后来我的住处找我便可。”
林如许郑重道了谢,而后将岑奚送了出去。黔伯紧随其后,并将房门轻轻合上。房间内只剩裴千钧和王清渠二人。房内一时沉默,半晌无言。
“身体感觉如何了?”
“我知道我父亲的身份了。”
二人同时开口,又齐齐顿住。
“我父亲才是真正的前朝后人。”王清渠接着说道,“裴家主,你也是吗?”她看不见裴千钧的脸色,只听见他长长的叹息,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是。”裴千钧似无奈似怅惘,语调艰难,“当年,后主的心腹有三个。分别是应氏、裴氏,以及一个小太监,我只知道他叫桂子。
大乾灭国后,桂子冒险从密道内将那名有孕的宫妃送走,而后便被赶来的兵士一剑杀了。应氏先祖和裴氏先祖连夜赶往极北,极北虽苦寒,却也是天然的屏障,而天下初定,萧允急于稳住朝纲,必然分身乏术。
不料路途奔波之下,那宫妃早产了,行程因此耽误。应氏先祖将追兵引开,我裴氏先祖抱着小皇子绕道而走,逃到此处,建立了云岫山庄。”
“所以,我们刚到云岫山庄的那一天,黔伯说你外出了,是去支应家了吗?”王清渠支起半边身子,面朝着裴千钧,视线模糊不清,隐约只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她床边,似乎在低头看着她。
裴千钧帮她掖了掖被角,“是。但裴家并未参与应家发起的叛乱。”他答道,“应氏和裴氏一直都是同气连枝,直到……”
“直到我父亲提出他并不想光复前朝,只想做个普通人,对吗?”王清渠无神的眼睛此时早已蓄满泪水,滴落在裴千钧的手背上。
裴千钧像是被这滴泪烫了一下,微微地缩了一下手。他声线喑哑:“是。清渠,你很聪慧,就像你的父亲一样聪慧。”
他抬手起替王清渠擦去泪水,“你父亲尚未离家时,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正的身世。他一天天长大,嚷着喊着要游历江湖,惩恶扬善。一直到他离家,我都未曾说出口。
直到后来,你父亲加入鸦影,不知如何知晓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