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唐蕴芳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多年来的妥协,到底经历了多少心理的挣扎。
更没有人知道,当无数次妥协后,得到的只是罪名和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什么感受。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味到那种痛苦。
或许她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所以说完话的她气喘吁吁,脸上却尽是痛快。
唐顺章愣了好久,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会发生。
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魏伯明身穿盔甲冲了进来,大吼道:“还在等什么!白王殿的二十余位供奉高手,携带禅劫佛砂已经快到了。”
唐蕴芳看向唐顺章,道:“半刻钟,你只有半刻钟时间。”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又道:“魏伯明已经暴露了他和神易玄宫之间的关系,如果半刻钟之后,我没有看到信,那么反正你们都要死,还不如我这个不孝女儿,送你们上路。”
说到最后,她眼中已然有了杀意。
易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有想到唐蕴芳还能说出最后一句话来,看来她的确彻底打破了身上的枷锁,迈入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唐顺章气得脸色惨白,但也不再犹豫,终究是提起了笔,开始写了起来。
易寒淡淡道:“魏大人,去大狱门口守着吧,禅劫佛砂需要你来指引。”
魏伯明知道这是让自己拖延时间的意思,连忙转头离开,同时说道:“时间紧迫,千万别再耽误。”
半刻钟的时间很快,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时刻。
当唐顺章写完信之后,唐蕴芳直接把信交给了易寒,然后瞥了唐顺章一眼,道:“明日白苇荡,我们会来救你,做好准备吧。”
易寒和唐蕴芳对视一眼,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融入了禁军队伍中。
禅劫佛砂终于到达,自然也找不到凶手是谁,毕竟吴荒已经重伤逃走,无数冤魂在万古的杀意面前,也彻底沉睡。
北山大狱依旧是北山大狱,除了疮痍和鲜血,什么也没有改变。
而这里,本就布满疮痍和鲜血。
......
“魏伯明,三千禁军合围北山大狱,都能让凶手逃离,你这个禁军统领是怎么当的?”
“我看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挑起这个重任。”
“陛下,臣请奏罢免魏伯明禁军统领之职。”
深夜的紧急朝堂,只有灵武国最核心的臣子到场,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灵武王的心腹。
而此刻的灵武王也是满脸愤怒,冷声道:“北山大狱,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我灵武国权威的象征,事关王权和律法的尊严,如今却被人大闹一场,安然离开,魏伯明,你如何解释?”
魏伯明站了出来,抱拳鞠躬道:“启禀王上,今日黄昏,北山大狱阵法规则破碎,出现了巨大漏洞。紧接着,便有五境见穴灵强者杀来,即使有数位供奉强者,也未能留下贼子。”
“在这一点上,是微臣的失职。”
“但微臣上任以来,深知北山大狱之关键和重要,所以一直加紧防范,从未懈怠。”
“今日北山大狱出事仅仅一刻钟不到,三千禁军就已然杀到,如此迅捷之速度,陛下和诸位同僚只有判断。”
“虽然我们没能挡住来去如风的五境强者,但也正因为禁军及时赶到,合围了北山大狱,才让贼人没能施展后续手段,北山大狱三百多位囚犯,无一人逃走。”
说完话,他再次鞠躬,看向南宫天乙,道:“国师,阵法破碎,说明贼人起码有宗师级别的规则师,您说两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南宫天乙,他虽然境界跌落,但依旧是国师之位,在灵武国有着超然的地位。
南宫天乙叹了口气,道:“陛下,北山大狱之阵法,是臣花了三个多月布下的十八道宗师级规则阵法。”
“正如魏统领所说,对方一定是有阵道宗师规则师,才能在短时间内破除臣的阵法。”
“如此说来,贼人的实力极为强大,并非禁军可以左右,魏大人能如此迅速赶到,阻止了贼人的进一步行动,并保证了重犯未被劫走和灭口,的确是已经尽力了。”
魏伯明连忙鞠躬道:“多谢国师。”
南宫天乙道:“不必,在陛下面前,老朽从来都是站在公平的角度评价事实。”
灵武王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一笑,道:“魏爱卿不必紧张,你年纪尚浅,太师等人质疑你也并非没有缘由。”
“此刻国师已然解释清楚,那就是一场误会,禁军方面你管理得很好,之后还得靠你多操心。”
魏伯明适时半跪而下,大声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分,微臣决不懈怠。”
说到这里,他又道:“鉴于今晚北山大狱之乱,微臣有两点看法。”
灵武王点头道:“你说。”
魏伯明道:“北山大狱两百余年以来,只有寥寥三五次动乱,除今晚之外,最近一次都是六十多年前了。”
“所以微臣认为,这一次动乱之缘由,乃是近期入狱之人引起。”
“而近期入狱之人,乃唐顺章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