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来,夜小四打了个寒战,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竟然也有丝丝凉意,抬手抚上面颊。
竟然不知何时,自己流下了眼泪。
是那琴曲……
夜小四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空留着阵阵琴弦的震颤之声,在悠然回荡。
院中抚琴的蓝衣男子垂着头,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琴弦,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多了个夜小四。
月光更加清幽了,四下也是一片安静。
站在这个水光潋滟的小院子里,任由着那悲伤哀怨的琴曲悠然荡起的余韵,如同一条冰蓝色的丝带,落入了那透明的池水之中。
在那池水之中,冰蓝色的丝带与清透的水互相环绕,旋转,把丝带揉成一团,又悄然拉开。
如追逐嬉戏一般,两相缠绕,互相交错,扭曲着逐渐与那清水融合,合成一缕淡蓝色的轻雾,弥漫在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那院中的蓝衣男子如一场梦的惊醒,突然抬起了头。
夜小四也一抬手,饮尽了手中酒壶,所盛放的最后一滴酒。
低下头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那蓝衣男子的脸。
这样哀婉凄然的曲子,怕是抚琴人都要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了吧。
只是,若没有那脸上银色的面罩的话,倒或许可以看到,这个男子那一副哭丧的脸。
夜小四叹息一声,是谁发明的面罩这个好东西啊?
那男子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可以称之为剑眉星目的眼睛。
浓眉,如同豪放的画手随性勾勒的一撇,这一撇带着一丝傲然的戾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不容忽视的霸道气息。
而与这眉毛极为不相匹配的,便是那一双眼圈泛红的美目。
柔和到如水洗了一样的眼眸,盈着丝丝水光泛滥。
夜小四看着他,突然愣住了,他是要哭了吗?
“该睡了,小狐狸。”
一句清冷决然的话语,将夜小四拉回到噙满月光的小院子里。
小狐狸?
他竟然提这个。
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的不应该先问一句:
你谁啊,哪位啊,在这里干啥啊,之类的问话吗?
自从这蓝衣男子这句话问出口,夜小四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撞在门框上。
行,你不按套路,我也不按套路。
“提醒他人忘带伞,却不知自己也尚在雨中。”
搭上话了,夜小四屁颠屁颠地把散在肩上的假发拨到背后,大喇喇地迈开腿,就向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别人家的院子。
随着她的脚步,白色的银亮长发在身后随风而动。
柔弱的肩膀,白色的抹胸短裙,还有一双细长的腿,摇曳着身后的狐尾。
就像是一只误打误撞落入了尘世之中的小狐狸。
随着夜小四的走近,蓝衣男子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神色,没有惊讶,也没有烦躁。
突然手臂一张,“唰——”地一下,身影腾空跃起,蓝色的衣襟衣角跟着他的动作也是一荡。
跃上了半空,他腰身一弯,一抬手向着自己面前的矮几,凌空一抄。
“嗖——”的一声,摆在案几上,平放着的那架琴赫然被他手中的力道吸了起来,抬手臂一翻,向着右手边一挥。
只见那架琴如同有了灵魂一般,猛然一个直立,紧跟着便是向着他右手边的一个花架边上稳稳滴靠了过去。
一翻动作,带着蓝色光晕,虽说描述的慢了些,但在眼前看来,也就是一气呵成。
他本人身子尚在半空,蓝色的衣袖这么翻来复去的一折腾,衣袂也跟着飞扬起来。
同时漾起来的,还有一枚做工精巧的银亮令牌。
当那只令牌反过来面向夜小四的时候,夜小四捏着下巴神情恍惚,并没有多注意。
而是多看了一眼,他手腕上一根红丝绦穿起来的半块玉佩。
那,应该是跌碎成两半男子的小巧玉佩,上面的镂空,应该是一个字,但另一半不知去向。
只留下这残缺的一半,红丝绦穿过玉佩的镂空纹样,系在他的手腕上。
丝绦鲜红,玉佩也是极为光亮,看来并不是带着很久的样子。
蓝衣的男子抬起右手,猛然在自己面前一横。
“砰砰砰。”
一连三声入耳,随着蓝衣男子的身影落地,她面前的案几上,已经摆上了一套茶壶和两只茶碗。
夜小四赞叹地看着面前的蓝衣男子,好功夫啊。
腾空、收琴、摆茶、下落。
四个动作在一瞬间如流水一般完美组成,不过眨眼片刻。
蓝衣男子坐下来,一抚衣袖,垂下眼眸: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