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微挑不慌不忙的跟着白子,淡然的仿佛她真只是在以棋会友。二人无声的下了几个回合,丁远渐渐急躁起来,本来进退有路的棋风也开始处处杀机。
“宁世子杀气好重啊。”云溪灵把玩着黑子。
丁远,或者说宁垣之将手中白子扔进棋龍,脸上玄铁面具一摘,冷冷道:“云溪灵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
话落,云溪灵失笑摇头,“宁世子可能误会了,溪灵无意与你交恶,此番邀世子前来也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宁垣之也明白她之前的一番说辞全是诈语。其实也怪他自己,一听到青璃就乱了分寸,险些忘了云溪灵对妹妹的多方照顾,根本不可能把她推出来送死。宁垣之自嘲的笑起,“你就不怕我直接一走了之?”
“你会吗?”云溪灵反问,“青璃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能不管她。”
对方言语肯定,显然是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宁垣之紧抿着唇,心中思索着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他一向独拉独往做事低调,也不常和人接触,到底是哪里引起了怀疑。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妹妹那边出了问题。“她和你说起过我?”
云溪灵摇了摇头,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下道:“还记得凤凰楼宴吗?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对云霄鹏,不,应该是对整个云侯府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和厌恶,这点让我印象深刻。”
“试想一个刚刚高中状元的学子,怎么会对侯府有那么深的敌意。其次,你对青璃实在太好了。无论是两年前的春猎,还是前不久的画国公府遇刺,你很明显的在护着她。这让我不得不好奇,多次观察下来,我发现你看青璃的眼神很复杂,那种夹杂着惊喜、意外、怀念、担忧,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神态,绝对不是在看自己的爱人。而青璃的身份在我这儿并不是秘密。假如把这些事情都串通起来想想,你是谁,不就非常明显了吗?”
云溪灵的一席话说的甚是轻松,可宁垣之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观察力会细致到这种地步,当然,感叹的同时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宁垣之可以确定,今日云溪灵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对方既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若真要动手,何须用这样迂回的方式。
想清楚这些后,宁垣之眼中的敌意褪了不少,“郡主今天是来劝我收手的吗?如果是,还请免开尊口。”
面对这样坦诚而直白的回话,云溪灵忍不住轻笑起来,“世子多虑了,我无意劝你收手。相反,我还挺希望你能心想事成。”
“你...你说什么?”宁垣之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你对我针对你父亲的事不仅不生气,还很乐见其成?”宁垣之简直匪夷所思,他想,如果不是自己听错了,那就是云溪灵疯了。这世上,哪儿有女儿想要看父亲倒霉的?
然而云溪灵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没有听错。“父亲这两个字用在云霄鹏身上,未免太过讽刺。”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的异常深邃,隐藏于睫羽之下的眸中冰寒一片。
宁垣之沉默了片刻,看向云溪灵的眼神越发复杂,“你真的明白我要做什么吗?一旦我成功,不仅你父亲会遭殃,连整个云侯府都难逃一劫。其中也包括身为郡主的你!”
宁垣之的话说的非常直白,连得失厉害都讲的清清楚楚。甚至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对于他的好意提醒,云溪灵莞尔一笑,从小隔层中取出一叠密封好的信件,“这里面的东西,相信你会用到。”说着,她将信件推了过去。
宁垣之反复打量了几次后,半信半疑的拿起信件,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纸张重重压在桌上,“这些你怎么查到的?”
云溪灵对他近乎质问的语气视而不见,老神在在的下着棋,“这些东西到了你手上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宁垣之紧抿着唇,慎重的将纸张收好贴身摆放,“无功不受禄,群主需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世子也不必那么紧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一个,我希望以后世子动手的时候分清敌我,免得伤了和气。”云溪灵直视着他的双眼,脸色出现淡淡的不悦之色。
“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宁垣之耸了耸肩,瞥了一眼窗外越发阴沉的夜空,起身的同时将玄铁面具一戴,“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郡主下棋的雅兴了。这几年多谢郡主照拂我妹妹。”说着,他站直身体朝着云溪灵拱手弯腰。
云溪灵平静的受了这一礼,随后抬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刚刚那些话,希望世子是真的听进去。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和你朋友也消停消停吧。”老帮你们收拾烂摊子我也很累啊。
这最后一句话云溪灵没有说出口,却是用眼神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