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天一惊,微微侧过头,却不敢去看身后走来的人。他回过头,看向那盆绽放的牡丹,道:“你来做什么?”
“后悔了吗?”步云霜盯着他背影问。
寒江天道:“我与他之事,不准你问。”
“那我应该杀你为他报仇吗?”步云霜问。
“不准你管!”寒江天气道:“我不要你管!”
“寒江天。”步云霜嗤笑道:“禄存已经死了,现在,叶兰舟也死了,连叶兰舟也无法唤醒你,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唤醒你呢?”他转过身去,边走边道:“叶兰舟已葬在禄存墓旁,我不准你去见他。紫薇府,只剩我步云霜,许寄酒,萧烟城,西陵鸣鹤四人了。”
“谁准你将我踢出紫薇府的?!”寒江天气愤转身看向他远去的背影。
步云霜从未想过,与寒江天交情最好的叶兰舟,最终却是死在寒江天手中,而且,还死在他亲手所铸,赠与他二十岁生日贺礼的天心刀之下。
琴音哀哀穿透茂盛花木,步云霜停在廊上,看向前方花园,几颗梧桐树遮挡了远方弹琴之人。他顿了顿,穿过梧桐树后,便见许寄酒坐在一颗碧绿垂柳下,瑶琴放在盘着的双膝上,哀伤琴音自她美如青葱的玉指间流出。他静静站在一旁,并不打扰,他听到许寄酒心中因叶兰舟之死而深深悲伤。
许寄酒琴音骤停,抬头看向左侧三丈远之人,轻轻道:“萧在身吗?”
步云霜未语,自袖中掏出一支紫竹箫,一曲琴箫合奏白鹤飞,故人已如白鹤飞入云间再不见。然白鹤尚有再见之日,故人却唯有黄泉可团圆。
一曲终了,步云霜道:“他生前极爱呢。”
“是呀。”许寄酒笑道:“只你总是没太多时间陪他琴箫合奏,以至于如今,只能由我这个琴艺不精之人滥竽充数了。”
失去,失去,失去是心的千刀万剐。遗憾,遗憾,遗憾是心的碎尸万段。最终的最终,只剩下追悔莫及。
许寄酒不知步云霜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当她抚着悲伤琴音,恨与悲交缠,珠泪滴坠琴弦之时,步云霜已经不见了身影。
许寄酒将琴放回房,洗了脸,便往紫薇府大门走去。岂料半路上,却被步云霜堵在廊上。他问道:“去哪里?”
“叶兰舟不能就这样死了。”许寄酒慢悠悠的语气中难得的充斥满严肃。
“所以呢?”步云霜沉静的模样,让许寄酒有些不满,明知他总是这个模样,心中却难免堵得慌,干脆侧过身去,看向廊外花木,晴空万里,日头炎炎,道:“我们都知道,寒江天一向疑心病重,性情又冲动暴躁,以前尚有叶兰舟拉着他,可谁知……他会将叶兰舟杀了呀。呵,而西楼沉月利用了寒江天这两点。”
“我知道。”步云霜静静道:“我会做好,你待在紫薇府内坐镇就好。”
“嗯?”许寄酒略有惊诧凝视着他,道:“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步云霜叹道:“如今已是四月初,六月二十八便是彗星袭月之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又能做什么呢?”
许寄酒转身疑惑凝视着他,黛眉紧皱,奇怪道:“如此说来,你是打算等到黄泉岛开启的时间?”
“不然呢?”步云霜半阖着眼,无悲无喜道:“我们若与西楼沉月碰上,纵然除掉他,我们也必元气大伤,木夫人知晓我们和寒江天的关系,她怎会放过我们?如此大好机会,唯利是图的木夫人无法拒绝。况且西楼沉月若死,木夫人会全力针对寒江天,谁输谁赢都不是好事,有西楼沉月牵制,两人反倒不敢用尽全力,唯恐便宜了西楼沉月。”
许寄酒沉默约莫半盏茶时间,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你抢美人刀,是想学绿水山庄一般将其净化,其实我有两个问题十分不解。”她瞥向步云霜,见他依旧是那副沉静似水模样,道:“一则为何要净化?二则,黄泉岛上,到底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