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无奈,道:“好,我不会碰你那个布包。”
“我……”林遥抬头看他,似乎是在分辨他所言是否为真,足足一盏茶时间后,她将布包放在床上,道:“抱歉,我不是防你,只是布包对我太重要了。”
“我不会看,走吧!”花枕雪搀扶着她往外走。林遥双腿虽有恢复,但短短几日,又能恢复到哪儿去?只能由他扶着走到饭厅。
林遥坐在竹圈椅上,瞧着四方桌上摆满的菜,不多不少,刚刚十二个,她便明白是祈祷月月平安顺利之意。
两人低头吃饭,不言不语,倒不是因为食不言,而是已无话可说,唯一伴随着除夕夜的,唯有清冷小屋外的呼啸冬风。
吃完年夜饭,林遥便被他赶回屋。她坐在床边,将布包抱在怀中,十一年后,陪着他们来到大年初一子时。
元宵灯会的金陵美若仙境,当得起天下第一风流之地,淡菊欢喜走在栖迟前面,不断拍着双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或看高兴了便鼓掌,或看到街道边摊子上有喜爱的东西便买,一直来到河岸旁,见岸边长龙般的摊子上挂满荷花形状的花灯,听游玩的众人交谈方知缘由,急忙扭头看向慢悠悠跟上来的栖迟,笑道:“主人啊,你听到没有啊?只要将愿望写在纸上,再放入花灯之中,最后将花灯放入河面,神仙就能知道人的愿望帮你实现呢,主人,我要买这个,你喜欢哪个花灯啊?”说话间,淡菊已经从一个摊子上买走一个河灯,期待的笑脸看他。
栖迟无奈摇头,叹道:“淡菊,你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童了,居然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若放个河灯就能实现愿望,那天下间还有谁会忧愁呢?”
“啊……这……”
见淡菊神色犹豫,栖迟道:“人本就如此虚妄,如那拜财神,若人人皆可靠拜财神而大发横财,那谁来亏呢?若人生病不吃药不请医,而是靠拜药王神仙祛除疾病,那天下间的医馆岂非皆要关门大吉?天下间的大夫岂非都要冻饿而死?若大夫的心愿是财源滚滚,而其他人的心愿又都是一生无病,这个时候神仙岂非矛盾?帮谁好呢?”
“这……”淡菊垂下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好像是没什么用哦,哎,那好吧!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退了花灯。”
“不必。”栖迟摇头,道:“今日元宵,若去退货,老板恐会觉得不吉利,左右一个花灯罢了,也值不了什么,这样吧!我看此地倒是有许多孩童,送人吧!”他拿过淡菊捧于掌中的荷花花灯,穿入拥挤人群,沿着河岸走了约莫一里,见此地较为清净,停步扭头往后看,不见淡菊,方才回头,比灯火更明亮,比深夜更漆黑的双目一动不动凝视着花灯。
好一会儿,栖迟拿出银子递给一旁摊子上的老板,方才提起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忘川河畔曾结发,愿我与妻情未央。三生石旁同凝眸,生生世世共白首。
将笔还给小摊老板后,他缓缓卷上纸条放入河灯之中,又拿过蜡烛点燃河灯,蹲在河岸边,轻轻将河灯送入映照灯火辉煌的河水中,见它随着风,随着流水,摇摇晃晃往远方飘去,仿佛水中绽开的一朵荷花,直到那微弱的花灯被漆黑的浓夜吞噬,它彻底消失在栖迟双目之中,去到了神仙手里,让神仙看到他唯一的心愿。
过完元宵节后,林遥双腿已恢复七八成,只她总不出屋子,天天坐在床上抱着布包,花枕雪说了好几次叫她出去散步也不肯。
这天,她又从睡梦中惊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抱紧怀中布包,鼻子却嗅到一阵香味,一面坐起身,一面看向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一盘包子,盘中第一层是四个包子围成一圈,在中间顶端再放上一个,如同一栋二层小楼,瞧着便令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