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明白,动了动唇,但是没说话。
一直到回到南苑,四周无人,他极小声道:“姐姐,今日没有报纸送过来。”
佟明媚没在意,正惆怅着在哪烧好,总感觉在顾千松的宅子里做这个不大好,像挑衅,明明是自己一番心意,怕地下的人觉得是她冒犯。
但转念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呢?她都另择良人了,大节如此,自己何苦计较小节。
佟旭修又重复了一遍。
佟明媚茫然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或许这纸钱不用烧。”
这下佟明媚听懂了,弟弟的小脸还带着病容,眼神中的认真和坚定太像某个男人。她心一抖,如果是这样……
那她就麻烦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跟顾千松,两人都顶着不小的压力,她为了切实的利益和结果能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顾千松目前也能。
但佟明媚不知道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看着永远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佟明媚才不相信他真如表面上那样和善。魏奉山死了,他愿意背负一时的议论。
那如果魏奉山回来了呢?顾千松不想跟魏奉山闹得太尴尬,把她踢走,然后魏奉山那也对她冷眼,自己怎么办。
因为缺了一天的报纸?佟明媚有点头疼,“小修,不要多想。”
佟旭修不及开口,门外有丫鬟来报:“佟小姐,老爷说,一会派师傅来给您量喜服的尺寸呢。”
*
魏奉山一点都不意外他消失的这些天商场上出了许多烂摊子,不过是费些时间来料理,人为利趋,本就太正常不过,对于那些伸手的人,只要现在认清状况放乖,他也能当无事发生。谋利嘛,就是这样子的,各凭本事,若是别人一朝遇险,他保准也会参一手。
人人都可以翻脸不认人,只是,他的太太,也那么快地离开。
魏奉山从陈飞嘴里理清了时间线,他遇险的第二天晚上,佟明媚就带着佟旭修住进了顾千松的宅子。
陈飞的表达十分委婉,他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生气了就恨不得把惹他的人打一顿的性子,也学会了吞吞吐吐地遮掩,但是不妨碍魏奉山听懂了他的话,人是自己去的,不是顾千松看她势孤抢去的。
还被困在宅子里没有露面的时候,他听底下人说了这事,但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太太竟然是第二个晚上就重新押宝。第二天啊,魏奉山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一张相片上,那是佟明媚和顾千松同行出现在百货大楼的相片,相片比真人要模糊得多,但他只一眼就看出她脸上那种得意张扬的笑容。
魏奉山曾经希望,她的脸上永远是这种明媚恣意、神采飞扬的样子,当然是在他的身边。
他又想起来,佟明媚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等他死了,就改嫁,魏奉山自嘲,倒是言出必行。
但是才两天啊……真的太快了。他知道那些天的日子一定能够不好过,但凡她多等几天,自己也不会像这样郁结。他实在忍不住多想,自己毫不值得留恋么。
“咚咚。”
魏奉山立马收起相片,“进。”
来人过来汇报,“太太和佟少爷去了一趟医院,然后,顾千松找了喜服师傅上门。”
顾千松这家伙动作真快,看他回来,就那么等不及么。魏奉山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他眼眸中一片森然,紧紧绷着脸,即使已经刻意按捺着,愠怒和嘲讽也十分清晰。
感受到屋子里略微沉重的低压,手下慌得咽了下口水,也不怪二爷气成这样,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他对这个给他戴顶绿帽子的太太恨之入骨,顾千松,也要倒霉喽。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顾千松还吩咐了佳期照相馆六点开始清场。”
魏奉山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胸膛起伏,只觉胸口极痛,闭着眼睛也能猜到照什么相,那么下一步就是——
果然手下又说:“报社已经在排版结婚公告,顾千松的意思,似乎是明早就发出。”他恨这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不能跟他分担,魏奉山的火气都射在自己身上,他擦了一把虚浮出来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