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不透,那似乎不仅是对着鲛人,更是对着他自己。
心口处又涌上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雁回不愿见到白晓生如此沉重的表情,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如往常般活泼快意、轻轻松松的。
雁回拍拍他的手臂:“你别上头啊,我和别人又不一样,我最珍惜的就是性命,绝不会白白跑去送死的。”
面对白晓生犹疑复杂的神色,雁回从心虚中翻出一丝底气,梗着脖子问:“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的吗?”
白晓生愣了几秒,很快恢复成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故作深情道:“对啊,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回回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雁回断然拒绝:“不,话本上说了,男人只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
“……不是拔剑的速度吗?”
“那是剑修的台词,我是体修啊。”
“说的也是。”
思量再三,雁回最终还是决定将幻小烟双生姐姐这些年经历的真相全部告知于她。
陡然得知发生在自己身上隐秘的过去,幻小烟被打击得站不稳,雁回想伸手去扶,她摆摆手,自己稳住了身体:“我没事,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沉静片刻后,她轻声念出她的名字:“雁回,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见雁回点头,幻小烟摊开手掌,绿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凝成两个一大一小的形状:
“我的姐姐幻小云,是我们幻妖一族的天才。从小她就备受瞩目,修炼的速度也很快。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她也就比我早出来那么一会会吧。”
她用另一只手比了个短短的距离,却仿若两指间相隔着巨大的鸿沟。
“但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长成我如今的模样了。每每看到她我都会很羡慕,我想要是我长大了,也会是那样吗?我又要多久才能长大呢?”
她轻吹了口气,翠绿的荧光在手中如烟飘散:“从小我就觉得,姐姐像天边绚丽的云,而我呢,就是凡俗的烟。轻轻渺渺的,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关心。”
“幻族被献祭的前一天,她说要和阿壬哥哥去一趟他的故乡,回来会给我带新出的话本,自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有时我也会想,连她那样的天才都不想着为幻族报仇,我一个修为低下的小妖怪,为何要去操心根本做不到的事呢?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可以了?”
她苍白的唇不断颤抖着:“我羡慕过她,也怨恨过她,可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真的是一个废物。姐姐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却一丝也没能察觉,甚至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小烟。”雁回怜惜地拨开少女颊边的一缕碎发:“不介意的话,也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是十岁入的辰星山,入山门那年是一星弟子,现在仍是一星弟子。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举个例子,去年刚入山门的小师妹才修行一年就已经升到二星了。与我同年拜师的师兄师姐甚至师弟师妹们,最快的半个月就开了识海又升上二星,最懒最不愿意动的那个,也在一年内打开了识海。可我在辰星山待了整整七年,把师门心法倒背如流,都没能在下山前成功辟开识海。”
雁回说起往事的语气很轻松,但幻小烟能猜到那段日子远比她所描述的艰难:
“开不了识海就积蓄不了灵力用不了术法,所有人都嘲笑我是万年一星,给我师父丢脸。可那又怎么样?当不了灵修我就炼体,丹田汇聚不了灵力我就用环境中的灵力。在识海未开之时我就能自如地掌控周围灵力,寻常的四星弟子使起玄术来未必能有我熟练。而我的体术——”
她亮了亮自己的拳头:“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了,就连身为七星弟子的大师兄都不是我的对手。”
雁回望着怔怔听她叙说的幻小烟,脸上绽开自信又明亮的微笑:“所以不必妄自菲薄。或许,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那条路而已。”
幻小烟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扑到雁回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幻族被献祭的那天她已经把泪水哭干了,此后就好像失去了哭的能力。她随遇而安,她自甘堕落,因为知道哭了也没用,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哭而忙不迭地安慰她,想让她重新笑起来。
几日后,幻小烟在龙火燃尽的森林废墟中树下两块并肩而立的墓碑,上面刻着幻小云和阿壬的名字。
她前半生刻立了无数墓碑,如今,终于给她早已死去的姐姐立了一块。
幻小烟说她无处可去,除却向黑气之主和瞳术师报仇再无其他要做的事。她想跟着雁回好好修炼。雁回答应了,戴上了那个幻戒,让幻小烟随时能寄身其中。
立好墓碑后,雁回时刻关照着小姑娘的情绪,和白晓生一唱一和地说着相声,就这样一同走回了永州城。
穿过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幻小烟被路边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注意。
犹